粗豪大汉咧开大嘴哈哈笑道,“我留下照料首领,你们都睡去吧。”
白衣秀士举起扇子敲上他的大头,笑骂道,“上次你说照料我,结果自己睡死过去,害得我差点没渴死,谁敢放心要你照料啊。”
粗豪大汉有些尴尬的挠挠脑袋,“那,那是意外,那几日抓那采花贼跑得太累了。”
灰衣男子温和一笑,“还是我来吧,这几日没有任务,也歇息够了。”
众人点头,也没有多客套,扶着金老出门回各自住处了。
灰衣男子起身就要推门进屋,却见自己妹妹也要跟进去,微微皱了眉,说道,“瑶儿,你尚未出阁,这样不妥,还是回去睡吧。”
蓝衣女子眼圈微红,脸上满是乞求之色,“大哥,我就是想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灰衣男子无奈,不忍妹妹如此低声哀求,终于还是闪开放了她进去。
屋内的摆设十分简陋,除了屋角的木chuáng,就只有一张方桌和chuáng头边的两只木柜。
桌上和柜上都点了蜡烛,所以很是明亮。也把chuáng上趴伏的男子照得十分清楚,深深拧起的眉眼,惨白的脸色,微微凌乱的长发,甚至是裹了厚厚白棉布的脊背…
女子快步走到chuáng前蹲下身子,屏息细细打量了男子好半晌,好似终于确定他还活着一样,微微松了口气。
灰衣男子伸手想要扶起她,却被她哀求道,“大哥,让我再看一会儿,就一会儿。”
灰衣男子这次却没有答应,扫了一眼chuáng上眉头似乎皱得更深的人,执意要拉起妹妹,低声呵斥道,“瑶儿,不要这样没规矩,失了女儿家的矜持,将来你还要怎么嫁人?”
蓝衣女子哭泣道,“大哥,我…我谁也不嫁,我是他救回来的,我以后不论生死都只跟着他。”
灰衣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一般,长长叹了口气,放下妹妹的手臂,狠狠揉了揉额头,“可你也知道,他心里没你。”
“不,他心里有我,若不然他不会舍命救我,我只要等,他一定会被我感动的。大哥,帮我,娘死时,你答应她要好好照料我,我这辈子就是要嫁他”蓝衣女子泪眼朦胧的哭求着唯一的兄长,见他沉默不语,就扭头继续贪婪的看着chuáng上的男子,伸出细细的玉指想要为他顺顺挡住眼睛的长发,却微微有些犹豫的停了下来。
转而去拿男子身旁的长刀,灰衣男子正倒茶,见妹妹如此就是一惊,出声喊道,“别动”
可惜他提醒晚了,蓝衣女子猛然被一股大力打得坐到在地,愣愣的看着chuáng上的男子,眼里混合了惊喜、委屈等等神色。
chuáng上男子如同被人动了尾巴的狮子一般,两只眼睛盛满怒意,盯着女子良久,才有些吃力的把身旁的物事揽到手臂之下,低声叱责,“出去”
女子被这两个字打击得脸色刷得惨白,眼里立刻盈满了眼泪,双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在男子的瞪视下,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灰衣男子绕过桌边儿,来到窗前,勉qiáng笑道,“醒了,别介意,瑶儿不知道你的习惯,也是好意要帮你把刀放起来。”
蓝衣女子听见哥哥解围,也像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低声说道,“欧阳,我…我担心你…”
欧阳却没有半点缓和之色,微抿的双唇吐出的字句依旧冷酷无qíng,“叫我首领,出去”
蓝衣女子再也禁不住心爱之人这般呵斥,大哭跑出门去。
灰衣男子跺跺脚,似乎想说欧阳什么,但是最后却变成一句,“你先歇息一下,我一会儿回来。”然后也追着女子出去了。
直到屋子里清静了,欧阳才闷哼一声趴伏在chuáng上,刚才动得太猛,背上的伤口一定是又开裂了。
他默默忍了痛,轻轻挥动手腕,闭眼抚摸着身边的几件物事,小小方方的是他的酒壶,长布包里的是他的战神刀,蛇皮鞘里的是残月弯,这些都是无数生死时刻,无数清冷孤寂的夜晚里,陪伴着他,支撑着他的伙伴。
世上除了他,只有那个女子,只有那个刻在他心里的女子才有资格抚摸。可惜,他越来越耐不住心里的焦躁,他想回去看看她,哪怕只是一眼也好。不知现在是谁陪她练武喝酒,是谁抱她回房,亦或是谁与她纵马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