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心里暗叹,这应该就是迷得魏秀才不知天高地厚的花魁了,果真有几分迷人的本钱,如果刚才不是听得她那些话,只这般看着,任谁也想不到这样清雅的美人会藏着一颗恶毒张狂的黑心。
那蓝衣美人正骂的欢喜,突然被人打断,还以为是被金主撞破,结果扭头看去,却见那里站了一男一女两人,男子脸色冷肃,玄色的棉布衣衫,银质发冠,俊朗不凡。女子相貌娇美,白皙的面庞,因为恼怒而带了微红,一身素色的棉布衣裙,裙角处绣了几朵浅huáng色芙蓉花,素雅而清丽。两人身后隐隐还站了许多人,却不知为何没有进门。
她心里就有些犯了嘀咕,她就是选在老爷出门的清静时候才动手,怎么反倒被上门的客人撞见,晚上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功夫遮掩了。
她上前两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是来拜访我家老爷的?为何不使人先行通报?”
木艾嗤笑一声,半句未答,反问道,“你就是那花满楼的花魁吧?这副容貌倒是能唬住几个满脑肥油的蠢物”
那美人被木艾一句话揭了老底,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恼怒说道,“我家老爷不在,你们改日再来吧”
木艾张口刚要说话,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去突然发疯般的挣开两个婆子,跌跌撞撞跑过来抱住木艾的大腿,哭喊道,“夫人,奴婢是巧月啊,奴婢可把您盼来了,夫人小姐被这贱人欺负,你要给小姐做主啊。”
巧月当初被买进府里不过一年,就跟着栓栓出嫁了,今日猛然见到自家夫人,辨认了好久才终于相信,是夫人到了,想起这些时日小姐受的罪,就像受了委屈终于见到爹娘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大声嚎哭了起来。
木艾扶起她仔细看了看,虽然眉眼变了一些,但是确实是栓栓的丫头,就问道,“巧月,你们小姐呢,谁怎么欺负她了?”
巧月两把抹了眼泪,一手指了那蓝衣美人和两婆子,狠狠说道,“就是他们,青楼里出来的贱人,把老爷迷得晕头转向,平日和老爷苟且行乐,气得小姐差点滑了胎,现在还要抢了账本管家。小姐已经两日没吃一口饭了,老爷都没来探望。”
说着说着,小丫头又哭了起来。
木艾盯着那明显有些心虚的美人,淡淡一笑,“刚才你问了吧,我忘记大队,我们不是来拜访你那老爷的,我们是你口中那乡下丫头的娘家人,所以,你倒霉了。”她把眼睛一瞪,素手一挥,“来人啊,把这美人儿绑起来,别让她跑了,一会儿还有事需要她做呢。”
“是,夫人。”崔猛几个大声应了,顺手在旁边木架子上捡了根绳子,就要上前绑人。
那美人这时也装不住什么清雅模样了,尖叫着躲闪,“你们大胆,我是老爷的人,你们敢动我,老爷一定会把你们下大狱…”
木艾眼皮都没撩一下,笑盈盈吩咐巧月,“走吧,先带我去见你们小姐。”
巧月连忙应了,带着主子一家穿过院子,开了正房旁边的两扇角门,三拐两绕,经过一块两亩大小的花园,这才到了一座小小的院落前,院里几棵桂树,一张石桌,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很是冷清。
一个小丫鬟正端了茶水从旁边的耳房里出来,一见这么多人进了院子,脸上就是一惊,巧月上前小声说了两句,她立刻就放下茶盘,眼泪连连的过来磕头,木艾认出是巧云,就唤了一声起,然后回身对欧阳说,“我先进去看看栓栓,你带着孩子们先去歇歇吧。”
欧阳点头,叮嘱道,“想怎么做,都随你,别把自己身子气坏了。要是打人,就吩咐崔猛他们,仔细手疼。”
木艾心中再多气恨,听得她这般宠溺霸道,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好。”
欧阳带了几个孩子随着巧云去偏厢小坐,木艾就迈步进了正厅,开了东侧的屋门,立刻就有一股药气扑面,她就皱了眉头,几步绕过三折的花鸟屏风,入眼处是一张半掩着chuáng帐的雕花大chuáng,chuáng边有蝶戏牡丹的梳妆台,墙角高几上一只青花瓷瓶里cha了两枝半蔫的百合,窗下一张罗汉榻上,织锦软枕上侧靠着一个细瘦的女子,半挽着黑亮的头发,更显脸色苍白,细眉微微皱着,眼帘垂着,嘴唇紧抿,右臂弯里紧紧护了个酣睡的孩童,白胖的小身子,朱红绸缎的小衣裤,很是可爱。
女子好似听见脚步声,轻轻问道,“巧云,巧月还没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