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炀有事来找刘副总编,在门口遇到商怀月,见她没jīng打采地出去,便问:“老刘,怀月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啊。”
刘副主编把事qíng一说,陈瑞炀蹙眉道:“办公室没人了吗?她从不做行政的,确实也不合适。”
刘副主编道:“办公室几个年轻人都过去了,剩下老的丑的人家看不上,张主任开口就点怀月,她不是兼了办公室副主任吗?说你们商主任过来就好了,有担子大家挑嘛,我没法拒绝,这女孩子长得漂亮啊,谁都喜欢的。”
陈瑞炀心头划过一丝不快,道:“孙晓蕾一回来就把怀月替回来,老张宠爱的一支生花妙笔,哪能真当办公室打杂的人了,一会儿他该找我理论了。”
刘副主编点头答应。
陈瑞炀回到办公室,翻出自己的日程看了看,第一天外办领导要去夏令营开营式讲话,他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后面两天倒没什么其他安排。又找出夏令营的行程看,无非是旅游加一些书法课和汉语课,都安排在本市和附近的几个市。第二天是参观博物馆,还有民俗村的造纸术,应该也不会很累。要不然刚从云南回来,再跟着一群孩子疯跑,这么瘦弱的身体可吃不消。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惊,手上的杯子晃出几滴水,一边擦拭一边发愣,自己怎么不知不觉中竟然在想着她。
怀月跟了夏令营一天,原先的一点不满qíng绪立刻烟消云散,工作人员和带队老师都是年轻人,相比之下她算是年龄大的了,这些年轻人热qíng慡朗快乐,“怀月姐怀月姐”叫得亲热,彼此之间很快不分彼此。再就是那些孩子,最小的7岁最大的17岁,说着磕磕绊绊的汉语,对什么都好奇,还调皮地叫她月亮老师,看着他们可爱的笑脸,她不知不觉就把他们当成了豆豆。
夏令营安排住在一个私立中学,晚上吃完饭有一场联欢会,因为孩子们之前就被告知要准备好自己的拿手节目,所以节目一个赶一个,气氛热烈。怀月和导游一起落实了第二天的相关事宜,便穿过cao场向会场走去。
月色很好,满天星斗,远远从会场那边传来一阵阵歌声与笑声,怀月轻轻地哼着歌儿,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不识愁滋味的快乐少年,相信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全心全意爱着自己,而那时的自己,也确实被人全心全意地爱着,父母,老师,朋友,同学。漂亮温柔而聪慧的女孩,大概是很多男孩子心中的梦想吧,每天的书包里都会发现qíng书,每个节日里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可惜那时的自己什么都不懂,巧克力和好朋友们分享了,qíng书被妈妈如临大敌地收走了,而她则悠然地站在一边满不在意地偷笑。
“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是不是那个时候太过奢侈,老天要惩罚她的少年无qíng,所以让她现在的路走得如此艰难。
“怀月,”陈瑞炀从后面追上来,“怎么一个人逛cao场?不去联欢会?”
“正要去。”怀月朝他微微一笑,“陈社长不放心吗,晚上还过来?”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陈瑞炀低头看她,怀月穿了一条浅紫色的无袖连衣裙,微微有晚风chuī起,轻薄的衣料柔软地贴在身上,曲线玲珑,月光下美丽不可方物,令人怦然心动。
他略略慌乱地收回目光,咳了一声,问:“跟了一天,累不累?”
“还好,我以前还真没有好好参观过造纸的流程,看着很有意思。还有那些孩子们,一个个都很可爱,非要叫我月亮老师,跟豆豆一样顽皮。”怀月兴致勃勃道,“有个新西兰来的小男孩,才7岁,英文名叫汤姆,中文名叫贾宝玉,他说他爷爷最喜欢《红楼梦》,才给他起的这名儿,可笑死我了。”
怀月一边说一边笑起来,眉眼弯弯,快乐得不得了的样子。陈瑞炀看着她,不觉勾起了唇角,“是不是一开始有点不高兴,委屈我们的才女来打杂了?”
“有一点。”怀月诚实地点点头,脸上笑意未退,“不过现在我要谢谢领导的安排,整天呆在办公室里都快呆傻了,和这些年轻人在一起,觉得自己也变年轻了。”
“你才多大,就敢倚老卖老!”陈瑞炀笑道,“才从云南回来就不愿呆办公室,小孩子一样,玩得心都野掉了!”
“我喜欢丽江,听他们唱诵经文,有旷远的自在,穿漂亮的扎染裙,又有红尘的踏实,就好比远眺玉龙雪山,门前流过清泉,虚虚实实,生活真需要这样的感觉,太现实不行太làng漫也不行,少了其中之一就变得无趣了。”怀月说着说着又笑起来,“对不起,我又开始掉书袋,中文系的通病,请领导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