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她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匆匆往后一退,鞋底的泥水顿时在地上拖出一条长痕。
“什么?”
何子衿已经恢复了正常,平淡的语气,整个人俊雅出众。
“没,没什么……真巧啊。”
常悠悠gān笑着,没有提及在墓地遇到他的事qíng。不论是谁,去那样的地方,都该是有自己不想为人知的qíng怀。尤其,那时候他的背影那样的萧索和落寞。
何子衿低头看她手里的东西,不禁皱眉。都是些零食,一看就是小孩子吃的些玩意儿。
“还没吃饭?”
“吃了,吃了。”常悠悠突然觉得不自在,像是窥探到旁人的隐私般,莫名的心虚,不自觉的开始撒谎。
“没带伞。”肯定的语气,目光看着她的白色运动鞋。
她那双鞋,已经因为边角沾着泥水,显得有些脏兮兮的。常悠悠不自觉的缩了下脚,脸有些热。
“我还有事,坐别人的车,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常悠悠下意识的朝外面看,马路对面停着的那辆黑色的大奔,可不就是他的。后面还有一辆车,车窗摇开了一条小fèng,依稀可以看出,上面坐着一个男人。
“不用了……”常悠悠连连摆手,手里的袋子很沉,拽着她的胳膊直发颤。
“听话。”何子衿似是有些不耐烦,侧头看了她一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光影,随即又平复,敛眉随意的嗯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说,“跟我走。”
常悠悠只好跟在身后,到门口时,门童撑开一把大黑伞,递给何子衿。
何子衿修长好看的手指握住雨伞,带着她往马路对面走去。常悠悠注意到,他们走近的时候,后面的车似乎又将车窗摇下了点。
那个人……似乎在观察他们。
常悠悠忍住心中的那股子怪异,钻进车里,何子衿替她关好车门,又绕到前面,司机摇下车窗。
“待会儿到前面,给她去沁芳园那买点热的,装食盒里,给她带回去。”
司机点头,说:“是。”
常悠悠想要拒绝,何子衿却凌厉的扫了她一眼,目光里有着不容置疑。
司机迅速的开车,离开中央广场。何子衿站在原地,半晌,回过身子,坐上后面的车。
“女朋友?”
“朋友。”
“不像。”
“是不像。”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爷爷!”
何子衿捏着眉心,有些无奈,却仍是笑着。
何泽平也笑出来,他靠着真皮坐垫,抚着自己的心口。
何子衿看着爷爷,别的老头儿到了他这个年纪,肚子都已经显出来了,许是因为年少从军的缘故,爷爷却仍是一直保持了个好身材。这是梁阿姨形容的。
“子衿啊。”
“爷爷。”
何泽平笑呵呵的,问他:“你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哪?”
☆、【04】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8
何子衿笑着:“爷爷,您长命百岁。”
何泽平看着微笑的孙儿,心里很觉得宽慰。小儿子走的早,大儿子又未续弦,何家到了这代,就这么根独苗苗。一转眼,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去看过你爸爸了?”
“是。”
“子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按说,有些话,我这个当爷爷的不该多说,你一直是个稳妥的孩子,可就是心思太重了。”
何子衿明白爷爷的意思,宽慰的笑笑:“爷爷,您放心,我有分寸。”
何泽平吁了一口气,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子衿的司机老高已过不惑之年,四方方的脸孔,看上去很是憨厚。常悠悠静静的看着车窗外面,问他:“师傅,能不能带我转转,随便去哪儿。”
老高是个寡言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她,默不作声的让车子在夜灯下,随着车流慢慢移动。
常悠悠心中感激,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车穿过T市的大街小巷,她似乎也跟着徜徉在这座城市中。爸爸妈妈的葬礼那天,她逃了,随意的跳上一辆公jiāo车,塞了一块钱硬币,跟着车在这座城市里周而复始的晃,晃着晃着就觉得自己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qíng,想明白了,就不会那么孤单,也不会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