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丫头,看见我就高兴成这样儿?”
毫无征兆的,常悠悠忽然就觉得胸口一热,眼睛不受控制的模糊,继而湿润润的,擦不gān,擦不完。她已经放弃了和眼泪的拉锯,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趴在他的怀里,任那股湿意,熨烫着她的脸,他的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见到何子衿是一件高兴的事,有种类似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可是,她就是想放纵自己,就这样一直在哭,哭尽所有的眼泪,也哭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肯罢休。
“何子衿,你怎么来了?”
终于,她从他的怀里探出脑袋来,瓷声瓷气的声音既轻又柔。以往,她总是张牙舞爪,色厉内荏的样子。能这样跟他说话,想必真是吃了不少苦。
他伸出手,习惯xing的去揉乱她的头发,手碰到她柔软的发顶时,顿了顿。小丫头今天没有披着头发,也不是扎成俏皮的马尾,真有几分职业女xing的模样,柔软的头发在脑后卷成一个团髻。他注意到她仍然穿着台里的工作服,对着灯光,仍能看到脸上淡淡的妆容,纯真的脸上多出一丝妩媚。
“来这里办公,正好,顺路过来看看你。”何子衿看着她脸上的表qíng,拇指轻轻拭上她的眼窝,轻笑,“你越活越回去了是不是?怎么越来越像孩子了呢。让人看见了,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他的手指上沾了一些液体,心里有个角落像是被人扯开了一个口子,他似乎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
常悠悠扁了扁嘴巴,用袖子胡乱的在脸上蹭了蹭。何子衿轻笑,竟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帕来,轻轻摁在她脸上。
手帕叠的四四方方的,带着一阵淡淡的柠檬味,四周边角印着白色的提花。
常悠悠想不到,现在还有人会随时携带手帕这种东西,尤其是何子衿这样的人。
她止住了眼泪,手里捏着那块方帕,柔柔软软的触着手心上的皮肤,望着他。
两个人直直的看着对方,好半天,谁都不开口。
还是常悠悠忍耐不住,对着他,轻声的说:“我今天在台里,差点又闯祸。”
她说话的时候,抬手捋了捋刘海,很快又放下来。
他看着她,面带笑意:“然后呢。”
“结果领导不但没有批评我,还让我下期节目去做外景采访。”常悠悠说完小心的轻咬下唇,咯咯的笑着。
“看样子,我小瞧你了,你好像过的还不错。”何子衿微低头,俊逸的脸在她眼前放大,热乎乎呼出的气息喷吐在她的颈子上。
常悠悠脸一热,他就站在她的对面,与她不过咫尺,却笑的那样惹人厌,她看不透他笑容里的深意。
“好了,悠悠,你早点儿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何子衿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真的是个小女孩儿啊,被他这样搂着,她很久都没有动,就这样靠着他。才及到他的胸膛,贴着他的心口,呼出的气息透过衣服,渗透到皮肤上,热热暖暖的。
有很久了……常悠悠忽然发现一个事实,在她过去的那些年,除了爸爸,她几乎没有跟任何一个男人有过亲密的接触,譬如拥抱,譬如,亲吻……
可是现在,她似乎越来越跟两个男人牵扯不清。她跟他,还有吕墨,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何子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闷闷的说。
何子衿沉默,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有股冲动,想要捋乱她脑后的这个发髻。
“我第一次去找你的时候,想要采访你,除了,你不接受采访这个原因外……还有没有别的?”
何子衿“嗯”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想起她冒冒失失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常悠悠闭了闭眼睛:“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其实就是个小菜鸟,还想采访你,简直是痴人做梦。”
何子衿愣了愣,他当时自然是这样想的,可被她这样说出来,只恨不得自己当时什么都没做。
“我那时候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这个人,总是自以为是还一直冷冰冰的也没有人qíng味。我觉得是你一手毁了我,也毁了我的理想。”
“可是来S卫视了,我才知道自己的基础有多糟糕,我没有经历过现场直播,对着摄像机,我会紧张的说不出话。录节目的时候,我的手心会一直出汗。我一直以为,我去采访别人,而别人接受我的采访,这就是天经地义的……我每天很努力的去学习,去吸取经验,我现在觉得,你是对的,如果当时你肯接受我的采访,说不定,你会跟着我一起跌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