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_作者:福小清(187)

  走到现在这一步,她跟这个男人,其实都没法回头了。

  三天后,刘秉承被叶文彰全面围剿。

  这个对叶家心怀怨愤长达二十年之久的人,终于消失了。但叶文彰并没因此放下心来,因为,叶修泽还没有找到。

  连惜听到这个消息时,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了,垂下头继续拨弄着盆栽,说:“别着急,他很快就会自投罗网的。”

  彼时,她的声音很轻,却是诡异的笃定,如果你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到一点宿命的叹息:“我们,其实早就都在这个网里了……”然后,轻轻一剪子下去,一朵开得正盛的月季就这么落了。

  阳光下,那个女孩的脸显得有些苍白,映着黑色大理石台上饱满的、被拦腰折断的花盏,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叶文彰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下一刻,他就这样看着她倒了下去。

  医院。

  寂静的走廊内,担架车迅速滑行而过,吊起输液瓶的金属杠杆晃动着,在头顶森白光线的照耀下,折she出冰冷的光。这里,永远充满着绝望。

  叶文彰跟随担架车跑着,脸上的表qíng是僵硬的麻木,他的脑子现在已经无法思考了,但是脚还在机械地跟随动作。

  其实当初连惜第一次晕倒时,他还不是这样的,他会感觉恐惧、慌张、bào躁,甚至还会在连惜醒了的时候大声呵斥她,问她到底哪里不舒服。

  但当那个孩子一次又一次在他的眼前昏死过去,当医生一次又一次肯定地回答他,是因为连惜生活地太过压抑,心脏负担过重才引起昏厥的时候,他却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他能将连惜放走吗?不,他不想。

  那他可以让连惜变得快乐吗?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可以的,但现在,那些无qíng的数据,那些滴滴作响的急救仪器,都在告诉他——他不能。

  急救室外,那个男人慢慢地低下了头,双拳在身体两侧攥成了一个近乎扭曲的弧度。只有后背依然僵直着,不肯弯曲分毫,好像在跟命运叫板。

  而在他身后两米处,徐伯久久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最后,终是叹了口气,蹒跚着走了过去:“先生……要不,您还是让太太走吧。”

  “走去哪里?”叶文彰没有抬头,声音yīn沉得骇人,好像在他的喉咙里压了一头巨shòu,时刻都有可能扑出来,将敌人的血ròu搅得粉碎。

  徐伯在他这可怕的反应下,qíng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可是看着头顶鲜红到刺眼的急救灯,还是硬撑着继续说道,“您不要再耽误夫人了,也别再苦着自己了。夫人的心早就不在您这里了,您qiáng留下她的人又有什么用?”

  打从连惜回来后,她就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虚弱下去。每当叶先生转过身去,她都会用一种夹杂着仇恨、愤怒、悲伤、愧疚、失望等等复杂qíng绪的视线注视着他,而当那个男人回过头来的时候,她便要再度戴上面具,qiáng颜欢笑。

  这一切的一切,叶文彰或许没有看到,徐伯却看在眼里。这个孩子太苦了,真的太苦了,他打心眼里可怜她。

  他甚至觉得,再这么下去,连惜真的会死的。

  听着徐伯一声高过一声的诘问,叶文彰的呼吸越发粗重,手背上甚至隐隐bào起了青筋,可是,他始终没有抬起眼眸。他知道,一旦抬头,对上的必将是徐伯谴责的目光。而此刻,他却根本没办法面对那样的眼神。

  很可笑吗?但就是事实。

  原本该是连惜对不住他的。

  他将卑微如蝼蚁的她骤然扶起,叫她挺胸抬头地站在高处最高处,俯视所有人,给她婚姻,给她保证,给她忠诚,甚至愿意为她付出生命。可她又回报了什么?不过是一场背叛……

  他该恨她的,不是吗?

  但就因为那个孩子,就因为连惜在jīng神疗养中心受的耻rǔ,更因为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便令他不得不挣扎在痛苦悔恨的深渊里,不得救赎。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是不是他对连惜还不够好?他就该在发现连惜与叶修泽有染的时候,装聋作哑,就该在连惜想要去荷泽跟叶修泽私奔的时候,放任她去。如果他当初那么做了,现在的连惜会不会不一样?她会不会生龙活虎地在花园里大笑玩闹,会不会依旧和小时候那般任xing娇气,会不会无病无痛,从此健康逍遥?

  如果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