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龙海一样是笑着,一样是看不出qíng绪,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波动,可qiáng大的气场却像某种盖世神功,任你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他只轻松翻个手掌,吧唧就把你给拿下了。
九条低下头,认真的组织语言:“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她又抬起头,鼓励自己一定要摆出和前一晚面对三杯时同样轻松的心态,争取不磕绊的把心里话说出口,“不知道介绍人有没有跟你讲过,我估计是没有讲,现在才告诉你说不准算不算晚,你就当之前是我自私想不开吧。我曾经有个男朋友,本来我们已经把结婚一事提上日程了,可是他突然得了重病,半年不到就去世了。”说到这里,饶是已经提着红缨枪在任三杯面前演习过了一次的九条战士仍不得不再长吸了一口气,眼睛却是极gān涩的,十成十萧索的口吻,“你长得有点像他……嗯……就一点。”终于还是打起了磕绊。
隔了许久时光,她都没能再继续下去。龙海方点头,说:“这样啊。”他仍是没有qíng绪上的波动,只是迫于心态的变化姿势略微有些调整,“你是不是有点累了?不想接着说下去的话就不要qiáng迫自己说了。先安心把身体养好,哪天想说了再通知我过来。”
“要不还是今天说完吧,我憋在心里也不好受。虽然我一直都有自知之明,觉得你这么优秀还能跑来喜欢我真是天上掉丘比特,要是不好好把握就太傻了,可我也不能总瞒着你。尽管我觉得你这么聪明一定也知道我们之间存在问题,我还是想坦白说出来免得将来有误会。”九条的xing格中坚硬得仿佛金刚钻的这部分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此一时看来渺渺有些冷血无qíng的味道迎面劈来。
可龙海只是笑,面上笑,心里也笑,有什么是他不知道?“好,你说吧。”他看着九条,再度觉得这姑娘实在是率真得很,说实话,很欣赏。
“我想你猜也猜得到,我前男友去世以后,我每天都在努力的接受现实可是一直没能成功。”九条抿着嘴继续前面的话题,“也一直不敢进医院,我对这里有心理yīn影。”
龙海欠着身子,认真的表qíng,温厚又大方:“那么你现在想开了?”
“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彻底想开了。可我还是忘不了他,所以如果跟你在一起,我不能保证把你当作独立的个体,也就是完完全全的龙海来看,这样说你能理解我么?”
龙海的眼里一瞬间有了些复杂的颜色,好像什么都笼罩了过来又好像什么都云淡风轻:“你希望我理解么?”
如此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男人,想讨厌他很难,想讨好他也难。九条想了想回答说:“如果,如果我的爱人把我当成别人的替代,我会介意,介意一辈子。”
“我也会介意。”龙海不经意抬了抬眉头,露出安抚的微笑,“好好休息吧,看你的脸色很不好。”
“嗯。”
“改天再来看你。”
九条眨巴着憔悴的大眼睛,心里活动像是《今日说法》的预告片:刚才发出的信号到底有没有被正确接收到呢?龙海究竟听明白了吗?这件事到底还有没有个关键词了?
然而,又怎么会没接收到。过了而立之年的龙海不玩家家酒已经好多年,九条的小心思对他来说从始至终dòng若观火,几时曾被蒙混过分毫。所以,他当然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动的qíng也未必就是真心实意。智齿还没长全的时候谈过勤勤恳恳的恋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这次二十天不曾联系,换算过去已是六十载光yīn,打电话的冲动一忍再忍既然能够忍下来,以至于忍得快要忘记了,再看不透彻就是傻子了。何况越是所谓聪明的人越是小心谨慎,知道什么是知难而退见好就收,就着台阶不下也得下。“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回能安心的养病了吧,等病好了多吃点东西,你可不能再瘦了。”
“嗯。我会努力的。”九条舔了舔嘴唇,想了又想,“龙海,我们以前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啊?”
龙海站起身cha着口袋,看着她,摆着一张天然有机无毒无害的表qíng问:“你还记得桑夏吧?”
天然有机,无毒无害,一旦落虫,泛滥成灾。
九条当然记得桑夏,不仅记得还记恨过。二十六年来,被她讨厌过的女人着实不多,桑夏首当其冲的占据其中一个名额,那是顾朝南的初恋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