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日就好好在在家养胎,别的事一概别管了。”江寒之又道。
“可是四弟的丧事……”季贞儿迟疑道,“老太太当日就是大嫂一人办的,如今……”
“这有什么,她本就是长房长嫂,多担待些也是应当的,你和三弟妹如今身子不便,又不是故意躲清闲,何况我和三弟可没少出力。”江寒之不以为意,见季贞儿面带忧虑,又说,“过会儿你给大嫂送三百两银子过去,就说是为四弟尽一份儿心意,大嫂绝不会挑你什么的。”
咱们没人,出钱总行吧?!冯安之一个小孩子,就算老太爷因为愧疚张罗着大办,也就千八百两银子的事儿,冯安之无妻无子,遗产自然是老太爷收拢的,将来多数是分给长孙一房,他们如今拿出三分之一的银钱,这省下的可是进了韩氏的腰包,她再没有不乐意的。
“那三弟妹那边……”自家二爷和江云之都是分家出去的幼子,她和李秀云也都是孕妇,现如今她这里拿了钱出来,李秀云怎么办?三房银钱本就紧张,又马上就要添个孩子了,正是用钱的时候,怎么能让他们也跟着出血?
“这你就别管了,三弟妹心思灵活着呢,何况就算她给了,大嫂也不会要的,你当人人都像你似的是个财主?”江寒之笑道。韩氏肯收他们的钱,是因为知道自家娘子不差那几个银子,韩氏收了反倒能让季贞儿安心休养,可李氏不同,人人都知道三弟日子不如两个兄长富裕,韩氏哪里还会收李氏的银子,那岂不是让人戳她脊梁骨么?就是老爷太太知道了也不会高兴。
季贞儿听了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点头,“也是,是我想差了,大嫂虽然有些爱财,可还不至于失了分寸。”想到这,不由得又想到了日后,“四弟没了,老爷太太可会搬回老宅?毕竟老太爷还住在那里。”
“应当不会。先不说老宅现在经过一场大火还需修整,就算真的好了,老爷也不会搬的,桂花坊的宅子也不小,老太爷若是愿意搬过去就是了。”
确实,江老爷在冯安之葬礼过后便迎了老太爷和方太姨娘回到桂花坊,江家老宅在一番修理之后便作为别院空着,而老太爷,在老妻和爱孙过世之后,整个人颓废了许多,每日只闷在房内擦拭自己心爱的古董,时不时的还自言自语嘟囔两句,看的江老爷极为忧心。后来还是老族长将弟弟从悲痛中拉了出来,让他继续主管江氏一族的族学,老太爷从此仿佛有了主心骨,十日里倒有七八日住在族学里一心编书,誓要在有生之年写出一本科考一类的书籍留给江家后代作为应试之用。剩下的一两日里有时到桂花坊和儿孙下下棋喝喝小酒,但更多的却是一个人到江家老宅住上一夜,心里想些什么,别人却是不知了。
不久之后,李秀云在槐树坊的三进宅子里生下了一个男婴,江老爷喜得金孙,高兴地想了一整夜,按着族谱给孙子挑了个好名字,喜得江云之抱着儿子给老父老母拜个不停。因江家孝期未过,孩子的满月宴也不能大办,只在家里摆了几桌好菜,请了相熟的亲友过来热闹一番。随后江老爷秉了族长开祠堂在族谱中江云之的下方添上了嫡长子江亦峑几个字。
又过了一段时间,王知府那里便传来一个消息,吴青鸾在牢中坚决不承认自己纵火杀人,在用刑的前一夜,在大牢内撞墙身亡,据说临死之前留下了一封血书给母亲和妹妹。大江氏捧着女儿的血衣哭晕了两次,后来还是吴青梨和夫婿用心劝慰,这才好了一些。
“吴姨娘说不想葬在江家的坟地?”李秀云将刚刚入睡的儿子jiāo给奶娘之后才轻声问道。
江云之点头,“其实,大姑太太母女倒是多此一举,老太爷根本就不会让害死四弟的女人进江家祖坟。”
“老太爷虽是这个意思,可大姑太太和吴姨娘不知道啊。”或者是知道,可是却故意如此,你不让我进祖坟,其实我压根儿不稀罕,以吴青鸾的xing子,会这样想的吧?
“何苦呢……”江云之叹息,亲生父女,如今却互相憎恨,相看两相厌。
“老太爷觉得吴姨娘杀了四弟罪该万死,可大姑太太却觉得是四弟亏待了女儿,加上吴姨娘直到死前也不承认是她放的火,大姑太太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女儿会变的那样疯狂……何况,那时她亏在地上那样哭求老太爷饶吴姨娘一命,却被老太爷狠狠的讥讽和嫌恶,现在吴姨娘死了,大姑太太心里自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