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劫_作者:堰桥(48)

2017-08-15 堰桥 古代言情

  他用近乎诧异的眼光看我,然后在瞬间恢复了平静,说:“好!再给我加个羊ròu面。”

  我转身进了厨房,找来了糯米粉、糯米、白糖、芝麻、猪油、芝麻酱、面粉。我把白糖、芝麻、芝麻酱、面粉、化猪油放在一起,用手搓匀,拌成珍珠圆子馅,分搓成大小相同的圆球。

  把糯米粉用清水发软,揉匀的时候,我的眼泪没来由的滴落了,滴进粉团里,溶进粉团里,把粉团分成一坨坨,包上馅,滚上泡涨的糯米,搓成上边小、下边大的塔形,上笼蒸熟,取出装盘。这珍珠圆子原是川菜中的著名小吃。圆子蒸熟后,外面粘的整粒糯米发光油亮,形似珍珠,因而得名。我小时候最喜欢上面那糯米,一粒一粒吃起来软润可口。

  当热气腾腾的珍珠园子端到他眼前的时候,我看见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把它放进嘴里。细细的慢慢的咀嚼。看着这个景像,我心里如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全了。

  他吃完东西就走了,对着空着的桌子,我发呆。桌子!?对了,今天大风大雪的那些乞丐怎么过啊?我心里一阵难过,看见厨房里还有卖剩下的羊ròu汤,和一些点心,虽然这些平时我们是带回家给村里的四邻分的,我叫厨房里的多放点蒜,多放点辣的,再加点面条和剩下的米饭煮烂了,在门口分给乞丐们吃了,晚上看店的四个伙计分两班,把厨房里的姜都拍烂了,加些辣椒熬成汤,供给乞丐们喝,这种天气最容易冻死人,我看刚才第一个进来问我买面条的乞丐应该是他们的头,也罢,我差了伙计出去看看要是见着他,就跟他说等我们店里打烊了,就叫他们在这里歇着,但叫伙计记住了就大堂,其他的地方不要让他们去,明早四更天后叫他们出去,这里总比外边冰天雪地的qiáng。然后叫伙计们明天早点开工,着乞丐呆了总有点味道,早点过来清理清理。吩咐停当,我就回了家。回到家,真儿的功课我也没有心qíng教了,到房里,坐在菱花镜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丰腴的脸已经消瘦,苍白的脸色里微微泛着huáng气,往日的红润不复见了。头发更因为忙碌而有些凌乱,我何时成了这般模样?我慌忙的解开头发,拿起梳子要梳理,手刚碰到头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把头发带住了,是手上的gān燥开裂的地方,一直老在水里泡,才这样的。双手摊到眼前,虽然“拶指”的伤疤已经好了,可是上面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色斑在我雪白的皮肤上异常刺目。我心里慌乱,拿起脂粉在脸上涂抹,试图找回原来那娇贵的模样,用厚厚的粉掩盖脸上的huáng气,用胭脂抹出红润的双颊。直到脸上的粉厚的嗦嗦落下,我的眼泪老是多地像雨水,又把两腮冲出了两道红色痕迹,那班驳的样子让人看了可怖也可怜。看着桌上红色的胭脂,我在gān什么?我自问,心里对自己都鄙夷。就因为今天他来店里吃了一顿点心,我就失常到现在?我恨不得给自己两记耳光,就算不想我是罗敷自有夫的,就算王魁已经死了,可他是使君有妇的。我这样算什么?想到这里,我告诉自己,把以前的这些记忆统统埋葬,不能留下一丝一毫。我现在的样子正好合我的身份——点心铺子的老板娘,人最怕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他就算再不好过,仍然是天潢贵胄,就一碗点心就让我这个文君新寡之人,如枯井的心起秋波了?暗骂自己荒唐。

  朝日东升,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哪怕我昨天晚上一夜未曾成眠,今天依旧要抖擞jīng神,前几天隔壁燕儿娘,问我要了个绣样,今天已经绣地差不多了,拿来给我看,绣工真的很不错,我自认为也绣不出这种江南女子的细腻委婉甚至有点含羞带怯,可这些在她绣成的并蒂莲上都能看得出来,我由衷的赞赏之语却把这个才二十一岁的少妇的脸羞得通红说:“江妈妈绣的才好呢!”“江妈妈?”这个老妇人平时话也不多,原是苏州嫁过来的,现在都四十好几了还是一口吴侬软语,没有丝毫改变。说起了江妈妈,丽娘也就是燕儿娘一扫害羞的模样,很兴奋的说着,而且还拉着我到江妈妈家里去,到了那里我真的见识到什么叫“栩栩如生”,我自叹不如。和色无迹、均匀熨贴、丝楼分明、毛片轻盈松快。江南女子xingqíng柔和,心灵手巧,擅长慢针细活。农村家家有刺绣,户户有绣娘。我今天才知道的,可惜了这么好的绣工,这布料实在太差了,要是用上好的绸缎、绡纱才好,心里忽生一念,这杭州本就盛产丝绸,何不开个绣房,据我所知这些绣娘的针法虽然好,但是绣出来的东西一直卖不出好价钱,一是材质次了点,还有就是花色陈旧。如果用上好的材料,加上花色上添加点新意,融合这山水花鸟就更好了,我见过众多的贡品太华丽了,所以我的绣品了难免受此影响,反而没有了真实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