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蜜儿提过,夜里的保温也很重要,钴蓝脱下外衣,上了大chuáng,将不时抽噎着的薇薇安小心地放到了怀里,让她枕着他的胳膊,大掌在她背后轻轻拍抚,虽然她chuī拂在胸口的细细呼吸,以及她柔顺的,扫过他手背的发丝依然撩动着他蠢蠢yù动的心,钴蓝却不再随意乱碰她的身子,他的唇压在她的头顶深深一吻,带着歉意与自责,不管是谁伤害了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NO.42冰雷shòu
失落,心底最深处空空dàngdàng像是魔域的永夜。里昂坐在冰冷房间的窗台边,金眼失神地望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群山,记忆里,薇薇安也曾经这样望过远山,那时她在窗台上趴着,从背后看她齐臀的黑发如瀑,夕阳曾在她的发丝边蒙上一层暗金色,就在那天,她作出了那个令他心动不已的承诺,而现在她已经是上天入地无处可寻了。甚至连灵魂都被他利用了一个彻底,jiāo给了维尔德当作裁决之石的报酬。
里昂笑得发苦,当日杀掉薇薇安的时候,他早已心神大乱,尽管骗出了那个傻瓜一样单纯的赛特,却又让他从自己手中逃掉,不过这也无关紧要了,赛特已经无法破开封印回到魔域,在亚法大陆他只能渐渐衰弱死去,不知魔域的人是怎么教育他的,堂堂一个王子,却傻乎乎的相信所谓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送掉了命也不算太冤。
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前进着,那他心里挥之不去的悲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应该狂欢,应该无限兴奋的庆祝第一个想对付的魔域皇族落入他的陷阱,为什么心里老是出现那个黑发女孩?她宝石一般的眼眸,柔软的唇瓣,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声娇吟,从此往后再看不到,摸不到也听不到了。里昂无助地捂住了眼睛,像是缺氧一样大口大口的痛苦呼吸着。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他不应该颓废的坐在这里疯狂的思念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孩,他应该去追杀赛特,抓住他,戏耍他,然后亲手杀死这个纯血统的弟弟,可是他却提不起一点jīng神去做这件事。
难道这就是蠢笨无知的人类,所歌颂赞美的爱qíng么?里昂的左手轻轻摩挲着一支小妖jīng琥珀,这是她留给他的唯一纪念。
冰之谷附近,一个看着不过四五岁的小男孩在雪地中艰难的跋涉,他身上套了一件紫黑色衣服,明显过大,胸口处的衣料被暗紫色的液体浸湿了一大片,好在冰雪中使人不易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否则被人类见到暗紫色鲜血,无论如何也是会被当作魔族杀掉的,小男孩见附近人类的痕迹越来越多,他的体力却越来越不支,而胸口被魔法腐蚀的伤口依然在流血,不由有些发愁。
这个小男孩正是赛特,里昂不愧是好手段,赛特脱力跪倒在地,魔域封印被彻底加固后,他能够使用的时空fèng隙已经全部关闭,身为魔族根本不能长久的待在人类世界,在被法则弄死之前,赛特压缩了自己的魔力,生命受到极大威胁时自身退化减少消耗,这原本是魔族的常识,只是赛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退化竟然直接变成了一个魔法力几乎全失的小孩子!
里昂与他相jiāo十年,他原本从没有看不起里昂月之民的身份,反而对父王不允许里昂踏入魔界十分的同qíng,也深知两人有着一半相同的血脉,想不到他的心机竟然如此的深沉,潜伏在他身边扮演一个好哥哥长达十年!赛特随手撕胸口染血的布料,浑然不在意寒冷的气候,虽然是退化到了几岁的他,他的身体素质也比普通的人类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抓起地上的冰雪揉上伤口,总算是止住了血。躺在雪地里慢慢的恢复体力,赛特虽并不怕死,却相当奇怪,为什么里昂竟然不趁火打劫一路追杀他到底,若是他现在追来,自己是绝没有任何生机的,虽然回不了魔域时间长了依然意味着死亡!
芙罗拉摇摇晃晃的往林中小道走去,在同样冰雪覆盖大地的时节,她捡到了女儿薇薇安,她的头发有点凌乱,衣领的扣子也扣错了一个,以往清明的眼睛此刻已经浑浊不堪,自从得知长子去世,幼女失踪那天开始,芙罗拉的神智就开始错乱,她老是一个人往雪地里跑,口中要么念着儿子的名字,要么念叨着薇薇安。就比如今天,扎克搀住芙罗拉的胳膊,劝说道:“芙罗拉,咱们回去吧,别让菲尔德大人等久了。”
闻言,芙罗拉偏过头看了扎克半晌,又呆滞的转过脑袋去,继续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的行走。见她这样,扎克更是说不出的难受,芙罗拉一直是坚qiáng又从容优雅的,这让每个人都忽略了她心中的焦虑与压力,儿子的死讯以及薇薇安的失踪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个力量,作为一个女人来说,一切都能失去,唯独不能失去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