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传来浓重的鼻音:“我没哭。”
“好,你没哭,我可要哭了,你压得我喘不过气。”轻轻将柔肩扶起,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泪水无声划过脸颊,一点一滴落在赫连羽心上,把他淹没。
扳着她的下巴,虔诚的吻遍她的脸,吻去濡湿的泪痕。云萧,云萧,一遍遍低呼她的名字,觉得心就要被怜惜和柔qíng炸裂了。
暮色低沉,笼罩着紧紧相拥的有qíng人。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赫连羽斜倚在高背胡椅,含笑望着在几前抚琴的云萧。他虽然已经清醒,身体还是很虚弱,云萧每天形影不离的陪着他。此刻云萧正弹着晋国名曲《阳chūn白雪》,这是晋国乐师师旷的作品,本来分《阳chūn》《白雪》两首乐章,世人每每以“阳chūn白雪”连称,误以为是一曲。云萧年幼时曾经得到师旷的指点,并时常细心揣摩,演奏起来,别具一格。
琴声叮咚,一丝chūn风缓缓而来,染绿了漠漠糙原,接着,chūn风浩dàng,烟波浩淼,云水jiāo相掩映,一派繁复富丽的意境。这是万物知chūn,和风dàng漾的《阳chūn》。随后转入《白雪》,琴声清厉肃杀,凛然高洁的雪峰上,雪竹琳琅,琴声转而清越急促,北风呼啸,嶙峋山石簌簌而鸣,琴音骤然冷凝,不急不徐,却是万里断流,雪原千里。
忽然琴弦变调,琴声止息,云萧推开琴身,说道:“不弹了,你在旁边那么看着,叫人怎么静心弹琴。”
赫连羽笑道:“哦?那我还是走吧,不要惹人心烦。”
云萧恶狠狠作凶恶状,说道:“你不在身边,我又弹给谁听?”
赫连羽满脸为难:“这下糟了,天帝要责罚,我怎么担当的起。”
云萧奇道:“关天帝什么事?”
赫连羽灼灼望着她:“惹恼真命天女,天帝当然要替她出气。”
云萧听他打趣,提起天女旧事,不知怎么触动qíng肠,绯红着脸不再说话。眼睫毛一闪一闪,看得赫连羽痴了。
良久,赫连羽轻声相唤:“云萧。”云萧侧头相望,眉毛轻扬:“嗯?”赫连羽爱煞她的神qíng,又低低叫了一声:“云萧。”只觉得念着这名字,心中便安乐无限,“云萧,我真不敢相信,我有这么幸运。”云萧不说话,含qíng脉脉望着他,眼波流转,便胜似万语千言。
过了十数天,云萧给赫连羽把脉。脉搏沉稳有力,看来经脉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可以骑马she箭了。”云萧放开他的脉门,欣慰地说,“恢复的真快,幸亏你底子好。”
“我可不想好这么快。”赫连羽懒洋洋地笑道,“好了就再也见不到你这么千依百顺的样子了。”
最近云萧很是柔顺,动不动脸红,往日的冷静自持、伶牙俐齿仿佛从没有出现过,而他最喜欢逗她,看她脸飞红霞。但这次她并没有应声脸红,只是凝眸望着他,正色道:“羽,你喜欢我千依百顺?以我的xing子,一时可以,一世不行。”
赫连羽一愣,轻笑道:“真是死脑筋。”见她认真,也肃容道,“我喜欢你依顺,喜欢你温柔,也喜欢你矜持,喜欢你冷静,你的不驯和肃杀我喜欢,你的无qíng和狡诈我也喜欢,你的每一样面貌,每一种xing格我都喜欢,过去现在将来都喜欢,你不必改变,一分一毫都不必改变,你只要做你自己。”
云萧听他说的郑重,自是动容,却扑哧一笑,眼角斜睇:“我不过随便说一句,你就认真起来,说一大堆喜欢,也不怕被人笑话。”
赫连羽无语问苍天,到底是谁先认真的?但他聪明地不争论这个问题,威严赫赫说道:“谁敢笑话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两人相视大笑,惊得屋檐下鹦鹉扑楞楞飞起。
两人笑闹一会儿,赫连羽继续处理积压的公事,云萧坐在一旁,笼着手炉看书,看不到几页竹简就抬眼看看他,也不知道是看书还是看人。
“七杀并没有销声匿迹,有报告说他们又犯了案子。”赫连羽手持羊皮卷,蹙眉道,“虽然他们只剩下两个人,但如果不斩糙除根,恐怕不久就会卷土重来。”
云萧换个舒服的姿势,悠然道:“你大可放心,现在的七杀十有八九是老七在主持,要不就是欺世盗名,打着七杀的幌子而已。短时间内成不了大气。真正的七杀已经离开。”她回忆着那天晚上和真正的七杀对峙的qíng形,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