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_作者:雪影*幻枫(98)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他不是你该嫁的人!”第一次,他疾眼厉色地对她说话。

  “为什么?!我就要嫁他。除了他我谁也不嫁——”娘也是个倔qiáng固执的人,那天听经过的下人们讲,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两人如此大的争吵。

  在那以后,娘被沈家大少彻底地软禁了,她尝试了无数次的方法,甚至拿出了最愚蠢的绝食,但依然没有打动他大哥的决心,尤其那时侯骆尧谦已经离开了沈家,娘在绝望与苦寂中病倒了。

  “你还是要嫁?”面对着憔悴瘦弱的娘,沈家大哥痛惜地问。

  “是,我要嫁!”她虚弱地笑笑,目光坚定而执着。

  “那好,你今后不要给我后悔!”沈家大哥似乎也被妹妹的固执激怒了,摞下这话,愤怒地甩袖而去。

  娘如愿了,在她十七岁的那年,她进了骆家的门,不知沈家大哥用了什么办法让骆尧谦同意了这门婚事,只是自此以后,两个再也不饮酒赋诗了。

  经回忆的素姨讲起,那天她怎么也不会忘记。娘出嫁的那天天下着淅淅小雨,名门沈家的千金出嫁婚礼却不隆重,甚至人们的脸上不见该有的喜气,然而这并不影响娘的心qíng,她笑得极其幸福地进了花轿,素姨一路跟着花轿到了骆家大门口,看着它从旁边的小门进了骆家大院。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小姐进门只是个妾,沈家闺女放着堂堂正室不做,去当人家的如夫人,本就不是什么光鲜的事。

  骆尧谦已有一个夫人余氏,是吏部侍郎的女儿,生得润莹秀雅,倒也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更重要的事,骆尧谦是真心喜欢她的。

  “骆家的男子一生中只钟qíng于一名女子。”这是出嫁前沈家大少告诉妹妹的,希望能打消她的念头。

  “我会让他爱上我的!”娘自负地,甚至带着点骄傲地口吻说。

  她有理由这样说,娘虽然是个女子,却从小和她的两个哥哥进出书房,到后来家里甚至为她专门请了西席教她诗词歌赋,她是个极富才qíng的女子。

  但是,进入骆家后的生活与她的想象是相去甚远的,骆尧谦同她谈诗,同她和琴,同她下棋,给她最好的物质享受,华服与美婢,甚至犹及她在沈家时,却也仅只于这些,一年来,他对她是亦友亦兄,惟独不是丈夫,他们不曾圆房。

  而我的出生,是骆尧谦史料未及的,也是原先那种看似琴瑟和弦地破裂。

  那天娘刚卸下发簪,珠花,像往常一样准备就寝,因为她知道他的夜晚是从来不属于她的,他有他温柔的娇妻,有他可爱的女儿,每次走过他的院落,总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笑语,这样的夜晚,温馨而甜蜜,却独独不属于她。

  一年的时间,足够让一颗等待与期盼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她也慢慢地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惟有的挫败感,娘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但是现在她的心愿无非是默默地注视着他,感受着他在身边的那种塌实感,娘似乎一夜间褪去了青涩,真正地成长了。

  所以在这样地夜晚,她根本就不抱希望,打算早早地睡了,可是爹就那样毫无预警地闯了进来,娘自然是吃了一惊。

  当她看到爹脸上不同往日的红cháo时,她的惊喜又突然消失了,原来他已经喝醉了,爹平日里几乎是不沾酒的,据那天搀扶他进来的家丁说他是在宴会上被人灌醉的。娘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因为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沉稳的男子也有任xing的时候,原来他不愿让他的妻子担心,吵着要到娘的屋里来同她下棋。

  下棋?难道她对于他来说只是他的避难所,他的棋友吗,娘哀伤地看着呓语不休的爹,他在梦中想必也是念叨着他的妻子吧?这个意识让娘几乎落泪,她猛地伏在爹的胸膛上低低地啜泣。

  事qíng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多年后,娘总是面带忧伤的神qíng,笑得凄楚地凝视着我:“如果可以再回头,我宁愿没有那晚的记忆。”她用她纤细的手摩挲着我娇嫩的面颊,她的眼神凄迷、忧愁,仿佛里面承载了浓浓的化不了地痛苦。

  次日的清晨,她知道了原来这个面善心慈的男子也会发如此大的脾气,他几乎砸碎了娘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面对着满屋的láng狈,娘莫不在意,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是那个男人内心的深深苦痛。那一刻,娘笑得越发地娇艳,可是慢慢的,慢慢的,晶莹的泪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眼前一片模糊,她不知道爹何时离开的,听不到素烟焦急担忧地呼唤,她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一刻,她感觉她的世界突然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