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说那么多了!”允礼突然打断她道,“该说的,我和弘时都说尽了,她还是不承认,有什么办法?福晋知道这事,在家都哭成泪人了,又有什么用?”
谁料那边香糙突然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爷有了姑娘,还要福晋何用?”
一句话说得允礼又指着她道:“还说你不是染香!”
香糙只绣花不语,看丝线在薄绸中穿过又穿出,每穿过一个针孔,都像刺破一片皮肤。
半晌,允礼见还是无用,只得拉着苏枕说:“走吧。”
香糙闻言,倒放下针线,起身道:“照规矩,我送二位出门。”
允礼与苏枕一前一后走到楼梯前,允礼先踏了下去,苏枕正准备下楼,忽然觉得有一只手在身后一推,身体骤然失去了平衡,大叫一声跌落下去,头在楼梯上猛磕了一下,就撒开手滚下楼梯。允礼吓得不轻,两步跳下楼梯抱起苏枕,唤着名字,拍打着她的脸道:
“你没事吗?没事就快睁眼!想吓死我吗!”
苏枕直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听到允礼声音,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迷糊着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是向楼上看,只是楼梯上方,已经没有了半个人影。
孟氏看到苏枕头上包着的绷带,吓得直问允礼:“怎么成了这样儿了?”
允礼吞吞吐吐不想说,只说“已看过大夫,说了没事了,她脑壳硬,没伤到要害。”
“什么硬不硬的!”走上去拉着允礼悄声道,“她现可和原时不同,算是皇上寄放在我们家的,要是伤到哪儿了,可该怎么说?……”
允礼有些不愿听到苏枕算是“寄放”这种话,便敷衍说道:“没事儿,便出了事也是我扛着……”眼睛却在四下里找着苏枕。
苏枕刚从孟氏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出来,把雍正给她的“福”字取了出来,贴在门上,再回头,看着允礼笑了笑,没注意又是一阵头晕。
啊啊轻微脑震dàng……真是不甘心,那个暗中害我的人是谁?香糙?她为什么要这样?
云燕打从旁边过,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路过苏枕,打招呼道:“苏姑娘。”
“嗯,你好……”瞥到了那个箱子,“哎?这是什么?”
“是pào仗。”
“是pào仗?!”
“嗯,准备过年放的。”
苏枕兴奋了:“拿一个出来,我放放。”
“不行,”云燕qiáng调,“这是过年放的!”
“哎呀什么过年不过年,现在就放一个会死啊!”苏枕已经开始掀箱子盖。
“不行不行……”云燕护着箱子到处跑,“你别追我啊……”
苏枕追得更起劲了,刚才的郁闷竟然就都忘了,大笑道:“你不给我pào仗玩,我就一直追你,看是你抱着箱子跑得快,还是我空手跑得快!”
云燕一边跑,一边扭头看苏枕,一边嘴里还继续叫着:“说了不行啊……”没留神,脚下踩到个石子,脚一崴,跌了个满嘴泥,箱子也跌出去,盖子摔开,里面的pào仗有些就落出来。
苏枕就跑上去,抢着捡起了pào仗,跑开了,从香炉里拈出香来点燃信子。
随着一声巨响,烟火喷上了半空。苏枕大笑。
云燕好容易爬起来,又来赶着苏枕:“别玩了!”
说话间苏枕又点燃了一个,又是一声大响,骇得云燕往后跳了一大步。苏枕更要哈哈大笑了。
闻声赶来的丫鬟太监们在旁边说闹着看热闹叫好,苏枕扔给他们几个大pào仗:“傻看什么啊?一起玩儿啊!”
有胆子大的就真放起来,又过来到箱子里抢pào仗。云燕一个人,哪顾得过来?急得到处乱窜,满头冒汗。
这时的天刚刚黑下去,月亮试探着爬上来,好像也被焰火和pào仗声吓到了似的,又忙钻到云后,但露着半个脸偷看着他们。
不远处的允礼和孟氏看着,也不由得笑了。
“好热闹啊,王府里好久没这么样儿了。”允礼遥看苏枕,道。
“是啊,爷总说,房子太大,人太少,总显得没人气儿,要是能有个孩子,就好了……”孟氏转过头看允礼的侧脸,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