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弘昼,倒看到弘历搁那坐着,很意外的没看书也没写字,而是怀里抱着个白色毛绒绒的东西,仔细一瞧是只哈巴狗,脚肿得馒头也似,弘历抱了它在膝上正拿手给它揉那红肿的爪子,一边揉一边抱怨:“老五这小子越来越会折腾了……”
抬头看到苏枕,道:“苏姑娘,看到我们老五没有?”
“没啊,我就是来找他的,”苏枕凑到跟前看那小狗,伸手逗着它玩儿,“这孩子怎么啦?”
“还不是弘昼那家伙闹的,我才半天不在,他说要给狗穿袜子,真做了布套子来,拿绳子给它蹄子上绑得紧紧的,到我回来,就肿成这样了……”一边说,一边下死命揉。小狗略显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说话间弘昼打外面回来了,看到苏枕:“苏姐姐!”正要说什么,一拧头看到了弘历,缩了缩脖子:“四哥……”
弘历放下狗,指着它道:“这怎么回事儿啊!回去怎么和母妃jiāo代啊!”
弘昼居然没耍嘴皮子狡辩,而是默然不语,几乎蹭着墙边,找到了桌子坐下,一直低头,好像在看书,其实盯着封皮儿看半天了。
苏枕拉个凳子过去坐下:“弘昼,给我点莲子芯喝喝败火啊。”
弘昼抬头,失神地看她一眼,道:“好,回头我拿给你。”又低头去看封皮。
苏枕咧嘴道:“你这是看书么?还真看的是‘书’,不是书里的字!”
这就等于停电了看电视,看的就是电视!不是电视节目……的
弘昼又抬头道:“姐姐,你错了,不论是书皮儿,还是书里的字,都是‘相’而已。”
“啊?”苏枕没听懂。
“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啊啊?”苏枕又没听懂。
弘历继续抱了小狗给它揉脚,听到这没好气地偏头道:“这是《金刚经》!”
“哦哦,”苏枕懂了,同时抬手到弘昼额头上量温度。这小子,发烧了?好好的研究起佛经来了,虽说你爸好这口儿,以前也没见你受影响啊,“弘昼,说事qíng就说事qíng,别跟姐姐扯那些玄了吧唧的东西,姐姐听不懂,啊。”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弘昼又吐出一句。
那边弘历又偏头说:“《道德经》!”
我晕!连道教都出来了!
“算了,随便你吧……”苏枕被挫败。
只要你不要入了白莲教,佛教道教都好说……
这时候苏培盛走进来,站好,道:“皇上叫四阿哥。”
弘历立马扔了哈巴狗,站起来就走。他的跟班太监在后头追着:
“四阿哥,狗毛,狗毛,身上有狗毛……”
一路小跑,和弘历一路拍着,前往养心殿去了。
弘昼的眼睛追随了弘历的背影出去,再收回来若有所思地继续“看书”。
苏枕拿手指敲敲桌面:“你不去看看去?”
弘昼道:“不用看,我知道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弘昼这人有个极大的特点,就是仿佛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玛在训我三哥。”
“又训?”苏枕嘴角抽搐,“弘时也忒倒霉了吧。为的什么训的?”
“嗯,本来是为着他结jiāo官员,还有什么年羹尧的事儿……但是说着说着……你也知道,我阿玛那脾气,容易就讲跑题。”
“嗯嗯这点我深刻理解。”苏枕点头。
“后来就说到三哥骄横跋扈,作威作福的话头上……”
“嗯嗯你等会儿,我去拿瓜子来,你慢慢说……”苏枕做好了听说书的心理准备,但转头一看弘昼那表qíng,与往常的灵动活跃全然不同,有些失神落魄,不知道魂儿还在哪里神游。才慢慢坐下,“我不拿瓜子了,你说,你说。”
“其实事qíng没多大,就是我三哥在京城大街上,打了人。结果打的那个人的表哥,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大太监的gān儿子,太监在皇后耳朵边抱怨了两句,皇后就抽空跟皇上抱怨了两句,然后皇上今天训三哥,顺便就拿出来说事儿,三哥一口咬定了是我四哥在后头嚼舌根,这会儿怕是正叫他去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