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礼猛地抬起头——但还并不敢直视雍正。他挺直了身子,道:“莫非皇上是为了此事真心发怒?”一时之间,又气,又急,又灰心,又怅惘,不禁慢慢说道:
“皇上缘何用人不信?当初皇上亲口对臣弟说,‘今后我如何待十三弟,也如何待你’,如今想想,皇上并没做到!”
雍正怒而拍案:“你敢派朕的不是?!”
允礼索xing提高了声调:“是!万岁如今摆明了怀疑臣弟和廉亲王串通一气,故意造一个‘妖女’来毁万岁的清誉,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如今不如敞开了说,当初众阿哥夺嫡,八哥和四哥较劲,我就没想过帮八哥当皇帝!但是要说,非要让四哥当上皇帝不可,我其实也没这想法!”
雍正bào怒:“你好大的胆子!”话音未落便一扬手将书案上的茶杯笔墨奏折等一gān零零总总一并挥落地上,听着乒乒乓乓的动静,雍正的火气这才算找了个出口,没有上前一脚踹死他十七弟。
其时张廷玉等一gān机要大臣都在门外候着,虽听不清里面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哥俩的声音越来越大,随即又是雍正的怒呵伴着巨响,大寒天的,个个听得汗如雨下,心里想着总得有个人出面劝止,又没人敢在这时候进去当活靶子,给这哥俩撒气。
正急着,一抬眼,只见一个人一阵风似地就冲进去了。那人虽快,众人还是松了口气,因为大家都看见,这是怡亲王允祥。
允祥进殿,打袖子跪下,高呼万岁,声音大得把雍正与允礼的争吵都压了下去。雍正虽怒他不经禀报直接进殿,又对他生不起气来,只好先不言语,一双眼瞪着允祥允礼他两个。
允祥行了礼,一甩手一个巴掌抽到允礼脸上去,低声吼道:“混蛋!还不快出去!还想留在这儿惹皇上生气?!气坏了龙体,算你的算我的?”
允礼正和雍正吵得脱不开身,这会儿有人来解围,遂翻了翻眼看雍正,正背着手看别处,立刻磕头道:“臣弟告退!”起来退了出去。
待他退出,雍正沉声长叹一声,对允祥摆了摆手:“你起来,老跪着,不累么。”
允祥站起,陪笑脸道:“老十七越来越不像话,能说清的事儿都说不清楚了,这事儿原是这么着……”
雍正示意他别说了,道:“看来他心中对我怨恨不浅,可我也不忍心让他……唉!就让他去守皇陵,你看如何?”
允祥忙道:“皇上三思!臣弟还有话要说!”
雍正看他一眼,脸上绷紧的肌ròu稍微缓和了些:“你说罢。”
“十七弟这些日子常去廉亲王府上,实在别无他意,原是去讨人的!”
“讨什么人?”
“流言的主人!”
“你也相信从天上往下掉人这码事儿?”雍正皱眉道,“这不过是有些人的障眼法,虚构一个出来好造谣罢了!”
“臣弟相信!”
“什么?”雍正竟给他这副认真模样逗得发笑了。
“十七弟确实曾到臣弟府上求臣弟帮他要人,只是臣弟当时事物缠身,没有答应他,看他当时急的那样儿,应当不会是假的!皇上,十七弟曾立有大功,且忠心耿耿,无论如何不会背弃圣恩的啊皇上!”
雍正不语,低头沉思。
允礼见他犹豫,赶紧跪下,道:“十七弟他居心端方,乃忠君亲上深明大义之人,皇上不但不能罚,还要多加重用!”
半晌,雍正叹了口气:“你怎的又跪下了?快起来,允礼的事,原是朕气急了,朕不会为难他的。”
苏枕哪里知道允礼在这为了她惊心动魄,没过多久就苦中作乐起来,比如拉着送饭的小丫鬟:“你长得好像我见习医院的一个小护士啊~你是她的祖先吗?”
丫鬟:“……”
“哎你们嫡福晋长什么样儿啊住在哪儿啊,她是不是穿过来的啊?”
丫鬟:“……”
“咦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口腔溃疡啊给我看看……”说着话就要来拉丫鬟的嘴唇。
小丫鬟把提篮“咣当”一扔,哭着跑出去了。苏枕还纳闷:“哭什么啊……”
小丫鬟刚刚跑出去,只听得前面乱糟糟一团,不知怎么回事,只得站住了。冷不防一个人从背后抵上一个硬硬的东西,恶狠狠地说:“快!带我去找被你们囚禁的那位小姐,不然你就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