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姑娘,已经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叫道。
“啊?哦,好!”允礼的小憩再次被打断,揉了揉眼,拉着苏枕下了车。
“这是哪里?”苏枕问道。
“这里啊,是江苏巡抚府——李卫的家。”
李卫的夫人带着丫头站在门口等待已久,一见马车回来,亲自将他们迎进去,早准备好饭食,苏枕大吃了一顿,允礼早闪去睡觉去了。苏枕吃完饭后,李夫人又亲自为她安排了住房,苏枕几乎是头刚挨到枕头,就昏昏睡去了。
睁开眼时太阳已经照到屁股了。
苏枕翻身起来,洗漱用品,替换衣物,都在chuáng边放得好好的。
“嗯,不错不错,至少有三星级的标准……”
门被推开了,李夫人走了进来:“我就说仿佛听到有动静呢,姑娘醒了,快出来吃饭吧!”
苏枕问道:“王爷和李大人呢?”
“他们呀,大清早起来上衙门去了。”
“哦。”苏枕已经来到了厨房,厨房里摆着一个小桌子,上头摆着浓稠稠的粥和白面馒头,以及几样小菜。
“来,吃吧,没什么好的招待……”
“没事没事,我最爱吃粥……”苏枕拿起一个馒头刚咬了一口,就听见门口吵吵嚷嚷:
“当家的!当家的!”
李夫人一听,马上笑道:“没事儿,姑娘,你吃你的,这是我们家大人回来了……哎,来了,叫个什么劲儿啊!”
原来这李卫的家风奇怪,别人家里都是男人当家,他家偏偏要叫夫人“当家的”。
苏枕乎噜噜喝掉了碗里的稀饭,拿着个馒头走出厨房来看。
李夫人在院子里拦住李卫,道:“不是上衙门吗?这会子怎么回来了?”
李卫把帽子一摘,扔给夫人,松了松领子骂道:“这群狗日的!现今全国上下都在打算盘,他们这些算盘珠子嘿,个个有千金重,拨得老爷我那叫一个累!还得求着他们还帐!如今果王爷在前头跟他们打太极呢,我啊,先回来歇着喘口气。”
全国上下打算盘,苏枕明白了,必是为了清还亏空的事儿,官员贪污,国库空虚,雍正帝急着打仗改革,没有银子不行,第一步就是得先把底下官员欠的钱全部归还上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登天!饶是李卫这样的jīng明人,成天的也被下头的官员死缠,只是钱jiāo不上来。
苏枕瞅准了,突然从旁边,往他面前一跳:“嘿!”
李卫骇得向后一仰身子,看清了是苏枕,整张脸都皱起来道:“嗐我的苏姑奶奶,你吓我gān嘛啊!”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问道:“哎我说,你跟五阿哥一段日子,磨练得……肚子里鬼虫子有他一半儿多么?”
“啊?”苏枕叼着馒头,睁大了双眼。
李卫把苏枕拉到屋里,关上门问了一会说了一会笑了一会又吵闹了一会,李夫人在门外听着诡异,担心他二人是不是中邪了?思量间李卫昂然把门一开,道:“当家的!我要请各部官员,听戏,吃饭!”
李夫人愣了一会,突然跳起来,打他的脑袋哭道:“你脑袋里面长蛆虫啦!咱们哪儿来的钱请人家吃饭啊!主子叫你来整那些贪官,你倒要跟他们混到一块儿去啦!你还是不是人啊你对得起皇上对得起苍天吗……”
李卫一边护头一边躲,叫着骂道:“你听我说完行不行!这是咱苏大姐出的主意,叫做‘jīng神督促’,叫做‘广告’!”
“广告?”李夫人挂着泪停下,“那是什么啊?”
“广告啊,”苏枕从门内迈步出来,“就是——‘广而告之’!”
“而且这笔钱,”李卫戴上帽子,鬼笑道,“咱们找十七爷讹去!”
“明天,国丧就过了,这些狗日的,憋了那么久肯定要寻乐子,再说老子下帖子请他们,看他们有谁敢不来的!”李卫道。
“哼哼,广告这个东西,是我们那个地方的惯用手法,目的就是——意识上提醒他,语言上督促他,行动上影响他,jīng神上折磨他!”苏枕道。
“你的意思,是唱戏唱道一半儿,突然来个人宣传一下‘今年当官没别的事儿,大事儿就是还库银’?”允礼狐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