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在很小的时候,有那样的记忆,当自己倒在chuáng以外的地方睡着了时,过不了多久,会有一段飘飘忽忽仿若在云中飞行的过程。自己躺在一个温软坚实的摇篮——爸爸的臂弯,好像搭着什么飞行工具,神奇地回到自己的chuáng上。小时候的日子,每当苏枕醒来,都是安稳地躺在chuáng上的。而如今……既然话都没说过的那么多年,那样的摇篮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恍惚中,她好像回到了那个坚实温暖的手臂里,在那个专属于她的摇篮里不住地缩小缩小缩小,小到仅仅能眯fèng着眼看到他下巴的胡碴,然后嗫嚅着吐出一句:“爸爸……”
苏枕好像真的叫了出来,因为她听到这两个字经过多年的不练习显得那么生疏和僵硬,无法承载任何一点点的歉意。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连个梦都没有,什么杰克啊弗雷德啊凯瑟琳都没来看望她,所以当苏枕睁开眼表示睡饱了时天才刚亮,太阳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升起来。苏枕钻出棉被,很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睡在那个虎皮的睡榻上,难道是梦游过去的么?没脱衣服睡觉起来有点冷,在原地蹦了蹦作功生热取暖。感觉好些了后,走出空空的大帐外。
帐外的士兵好像是已经认得他了,全都瞄了一眼就不作理会,由她爱去哪去哪。
苏枕在找到厕所(这点是非常重要的)解决问题之后就到处乱逛起来。逛着逛着有点发慌了,所有的帐篷都长得一样,她有点昏头了。好在,能清楚地知道正在发亮的那一块天是东方,还不至于慌乱。
绕过一个帐篷,一片开阔地呈现在眼前,那是一片用木栏围起来的糙地,里面架着一排木架子,架子上边,是一块方木板,板上用圆形画了几个圈,最中心的圆圈用红色涂实了。
这不是箭靶么!
大概是没到练兵的时候?练靶场一个人都没有,啊不对,有一个人,拿着柄弓,套着厚厚的皮褂子,正搭上箭将弓拉满了一放……“蹭!”箭蹿出去,准准地……落到了木板的最边角处。
“哈哈哈哈准头好差!……”苏枕狂笑起来,因为她已经认出了she箭的那个人是谁。
那人轻松地回头,莞尔一笑,道:“苏姐姐,我就知道是你,你起的可真早。”
“弘昼!”苏枕绕着栏杆找到入口,跑进去,笑着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儿晚上,我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我本在畅chūn园的,可来人禀报说皇上来了丰台大营,我就……”说着又拉满了一弓,she出去,又是一个边角,“只好赶来呗!”自己看看靶子摇了摇头:“果然不行,she箭这东西,我们兄弟里头只有四哥还像个样子……”
苏枕又问:“弘昼,你起得也挺早嘛!”
“早?呵呵,”弘昼笑道,“我压根儿就没睡!昨儿晚上阿玛和十三叔在议事堂说了一晚上的话,我伺候在旁边只有听呗,今儿天快亮时他们才在椅子上眯一眯,我也才敢退出来,早就走了困,gān脆出来玩玩呗!”
“哦~原来是这样,”苏枕道,“不过弘昼,你这she法,得she到什么时候才能she到中间那圆点啊?”
弘昼笑着把弓一递:“你要是笑我,就自己来试试,保你弓都拉不开!”
“我知道我知道!”苏枕笑道,“我是说我得给你改改靶子。”
“改靶子gān嘛?”弘昼知道,苏枕又想出什么花头了。
其实没有什么,苏枕只是把箭靶按照飞镖盘的方式改进了一下,切西瓜一样分为几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不同的分值,还划出几个窄窄的地带那是双倍分值……这样,弘昼即使she到再靠边,也都有分了。
弘昼又是“嗖!”地一箭she出去,扎在了二十分区域,苏枕拍手:“有进步有进步,越来越靠近五十分区了啊!”
正说笑着突然,一根箭从他们俩中间蹿过,羽毛尾甚至扫着了苏枕的鼻尖,苏枕心脏骤然一停……谁那么大胆啊要谋杀本姑娘啊!
再一看那根羽箭,没有she到二十分区也没有she到五十分区,而是,稳稳地,扎到了弘昼那根箭的尾部!
“W ll on !罗宾汉!”(ROIN HOO 罗宾汉 :把后一支镖打在前一支镖的镖杆上。)苏枕大叫起来,顾不上是谁要“谋杀”“本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