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有王妃当就行,哪里管他喜不喜欢我,对不?”
朱弦晃了一下,怒道:“刚才你才亲口拒绝……”
我一笑接口:“那叫以退为进,你不懂。”
留下他自个儿吐血去,我跑进厨房看药去了。
郁南王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子,那他为什么要我做王妃,有点蹊跷。
我慢慢把药倒进碗里。
不过,这一切都不会顺利进行,只是说说过把嘴瘾,又有什么关系呢。
郁南王的出逃计划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是很复杂。
王大妈将会宣称郁南王重伤身死,并且渲染此事的严重xing,以防止消息外泄。
朱弦负责到官衙放火,并留下挑衅的书信,使县官撤回守在各道口的盘查兵力以作内防。
然后便是我,跟郁南王扮作一对夫妻,自道口大模大样的走出去。
这样的计划,只有郁南王那个赌徒才能想得出来。难道他就不怕这是拖着我大模大样的送到人家刀口下面去吗!
我很发愁。
令人难以想象的是,王大妈竟然鼓励我跟他走。这个几天前还鼓励我找个好人嫁了的人,忽然完全转了口风。我很疑惑。
大妈说了一段让人很难理解的话:“鱼在水里游,你知道用网去捕它;鸟在天上飞,你知道用火统去打它;但若是一条龙呢,你能拿它怎么办?它是会遨游天地的呀,怎么能用凡人的那一套去对付它呢?”
我呆了半晌,“飞不起来的龙也不过是条大泥鳅而已。”
“丫头,我说的是你呀!”
“我怎么可能是一条龙呢?”
“别说了,你帮助郁南王逃出去吧。就当作是……帮我报恩。”王大妈忽然拍着胸膛说:“太子以前对我有恩,你算是我的女儿,母债女偿,就当作是为我偿还恩义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再推脱的余地了。我终于硬着头皮点了头。
王大妈,虽然我真是不大相信这个郁南王于你有什么恩义,但是,就当作是我还了你的恩义吧。
当晚,月黑风高,适合潜逃。
朱弦先行探路,我亦打发郁南王先行。他微笑看我,不言转身。这人,身上的伤才刚收口,转眼就要步行逃跑,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担心害怕的样子。做大事的人,都得像他那样吗?就算身心俱疲,遍体鳞伤,但尚余一口气,仍得奋勇前行。
我瞧着他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转身向王大妈跪了下来。
我磕下头去,说道:“大妈,得你尽心尽力收留教诲,小雪铭感于心。此去不知何日再回,不能服侍大妈左右,实在是……”想起大妈平日待我的温厚,不禁鼻子一酸,哽咽难言。
大妈一把挽我起来:“傻丫头。”她双目晶莹,注视我良久,缓缓道:“你福泽深厚,这一去,正是打开局面的契机,万万不可错过了……”她注目远处夜色,淡然一笑,“大妈能见到你有那么一天,便是死也瞑目了。”
赫然听到她口出不祥之语,我惊跳起来,正要说话,她却作一手势止住我。然后后退两步,膝盖一屈,竟然跪倒在地。
我大惊,上前要扶。大妈推开我的手,将左手叠在右手上按在胸口,慢慢躬身,上身弯下直至膝前,头也缓缓垂于膝前,触地停留不动。
我震惊难言,这不是普通的拜别礼,也不是普通的叩首,而是九拜中最隆重的稽首礼,常是用于臣拜君,拜天地拜鬼神,拜祖拜庙的最正规大礼。
待我如女,为母为师的人怎生向我行如此大礼?
只听王大妈口里祝祷道:“王雪,望你此去一路顺利,chūn风蔼吉,日升月恒,龙鸣凤翔,闻于天下。”
王雪?她竟称我王雪?
只听王大妈稽首于地,续道:“若小主一鸣天下之前能使用老身之姓氏,也算了却老身的一段痴念了,请上天谅我一片私心。”
我听得明明白白,王大妈育我教我,此刻还叩拜于我面前为我祝祷,还赐我她的姓氏,却还那般卑微的请求上天原谅……我,我真是何德何能啊!
不禁心cháo汹涌,伏地而哭,但有一丝的怀疑与埋怨都已烟消云散。
道口处设了关卡,木栅拦路。
朱弦已解决了四个守路官兵。所谓要小雪跟郁南王扮成夫妻混出关卡,不过是哄她随行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