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脑内一个接一个霹雳的炸,只觉魂魄都要被它震得散了。
把非尘送进宫里竟然是为了保护他,而他竟然还是因为我而获罪?……这是何等的荒谬,世上怎会有这样荒谬的事qíng!
他一定是骗我的!
我怒视他:“我不能相信。若是为了非尘的安全,你为何不将他放在崖云身边,偏偏要送进宫里。何况……”我咬着牙说:“你说什么东霖会庇护他,可是……”
“他的眼睛是被太子bī瞎的!”
“我都把你的九转朱砂喝光了,一月之内必死,还有必要骗你么。”兰溪淡淡说:“崖云将来会成为一国之君,但是他的地位并不坚固,我皇心思反复,怎能将一个钦犯放在他身边留下破绽待人攻击。”
“至于非尘的眼睛,”他长长叹息:“我也很难过。”
“那时太子专宠东霖,已无暇去理会其余外宠。只是非尘与东霖投契,常常jiāo流琴艺,遭到太子疑忌,有心bī杀。非尘不得已,以针刺目以明其志……”
我听不下去了,霍然站起:“不必再演戏了,这样子骗来骗去的很好玩么!千方百计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就可以把一切粉饰成伟大么!卑劣始终是卑劣,不必再找理由开脱了!不要以为你喝光了毒酒我就会心软,你们……你们这些打着理想牌号做着卑劣事qíng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卑劣,什么是卑劣呢?”兰溪冷笑起来:“一国之君,不顾大局,要将天下jiāo给难堪重托的儿子,这不算是卑劣!那么以子代母,父子相jian,更算不上是卑劣罢!”
我的头一阵发晕,想扶着什么东西,帐幕软软的受不着力,我直接栽在地上。
“我皇酒后乱xing,与太子chūn熙有了违伦之事,太子原本xing子骄矜,此后更是xingqíng乖张,爱上男宠。如此xingqíng扭曲之人,怎能成为一国之君,怎能将离国人民jiāo于他手!将此人从君主身边移除,不仅为遮皇室之丑,更为了天下众生之安危,试问天下百姓怎能奉这等不孝不义妄顾伦常的人为君!”
我坐在地上,凉意透过肌肤不住往脑里冒,稍稍清醒了一些。
我抬头看他,一字一句极度清晰,“你说得真是大义凛然,但是你们可有想过这是谁一手造成的?你们找错了对象!真要找罪魁祸首,你们应该找皇帝!皇帝才是最可恨之人!”
兰溪被我说得脸色一变,默然片刻,缓缓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皇上虽然有错,但他终是一国之君……”
我听得只想狂笑三声,“你们这些自诩正义之辈,打着什么清君侧的旗号,其实却不过是逃避现实的可怜虫!毕生想着忠君爱国,一面又在肚里有着正义的打算。没有勇气去纠正皇帝的错误,没有胆气去要他下台,就将他害过的人一个个除掉,以为这样就可以消灭犯罪证据。你们把认为不合适的人一个个排除,剩下最合适的那个bī皇帝就范。你们以为皇帝是什么人!他是你们正义的化身,道德的傀儡?”
我冷笑着说:“你们别发什么千秋大梦了,你们这个皇帝不是吃斋的!他借着要杀我的理由,想将你们拼命扶起来的太子也杀掉!你们以为凭你们那套可以威胁他?告诉你们别做梦了,不搞定这个皇帝,你们再扶十个崖云起来,也得死!”
我慢慢站起身来,瞧着兰溪那张已被打击得完全失去从容,满头大汗的脸,鄙视的说道:“维护道德与正义是好借口,令到所有的牺牲都变得伟大,只可惜你们选择的道路一开始就是错了,令到所有的牺牲都毫无价值。你们真正应该要做的事qíng不敢去做,乱七八糟的事qíng做了一大堆,这不是忠勇而是懦弱!……东霖也看破了这一点,所以他最后不愿罗织罪名去屈没chūn熙,他看穿你们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全都是错误!”
“不是那样的!”兰溪苍白着脸,奋力道:“只要你当了崖云的妃子,太子权力就会巩固,等到太子继位,大局已定,一切都可以回复正常!”
我看着他,有种人是这样的,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由于起先作出的努力太多,他们不舍得回头重来,所以坚持将一条黑路走到底。
只是我想不到潇洒如许的兰溪公子也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