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把我卖了?
我是掩月楼的人了,还能卖给谁去?
不过是崖云罢。想到是他,反而有点放心,他虽然待我冷漠,却不是个坏人。
次日崖云和兰溪都来看我,看到他们都大大松口气的样子,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
采柔告诉我,我足足昏迷了四天。我对这个时间没有多少概念,只知道这两个平日都是不动声色的,现下因为我的清醒居然喜形于色,可见我的恢复神志实在超出了他们的期望。
兰溪伸手探我额头的热度,他的眼里是真真切切的关心,嘴里却笑道:“半点功夫不会,却替人挨刀。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我也笑:“有时我也很佩服自己。头一次坐大车就惹来这样的好事,往后还不知道会怎样高cháo迭起呢。”
兰溪笑了:“还会损人,可见已经没事了。”
崖云站在一旁,看着我两师徒斗嘴,袖手淡淡看着,目光沉静,竟然也不会上前跟我说声谢谢。
我故意喊他:“崖云,你没事吧?”
崖云摇摇头:“托赖,无恙。”真是惜言如金。
我眼珠转了转:“那个女孩子呢?”
崖云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的神色:“我已将她放了。”
我几乎跳起来:“她差点就杀了……你,你竟就这样将她放了?”
“她不过是个孩子。”崖云淡淡说,瞥了我一眼,神qíng有种倦乏:“况且我已经知道是谁让她来的。”
隔很久,我说:“你可有想过,你这样放她回去,她也活不了。”
崖云眼中神色如月光凝结,良久,他说:“每个人都有他的去处,留不住的。”他翩然转身,离开。
小三很恨他两人,每逢他两人来看望我,总是躲到我们见不着的地方,但我却能察觉到他那双炯炯的眼神就潜藏在yīn暗的某处,笼罩着我身周范围,满是警惕和恨意。
过了七天,我已可以下chuáng,拄着兰溪给我的拐杖,像个老头子一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这日崖云来了,看罢我,便跟兰溪关起琴房的门,不知在商量什么秘密。
我拄着拐杖,慢慢往后门走。
“想找那个侍卫?”小三不知从哪个角落飞出来:“他好久不能来了?”
“为什么?”
“要不是崖云挡着,那天我就废了他的右手。”
我吃惊的看着小三,阳光下的小三有种出鞘刀锋般的狠厉。
我难以置信:“关苏琰什么事?”
“他身为侍卫,没有保护好主人,该死!”小三斩钉截铁。
我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说:“小三,等我伤好了,你教我武功好吗?”
“你想亲手报复?”小三眼神jīng芒一现。
“我想保护自己。”
小三“哼”了一声,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看着自己的剑。他的意思是说,有他在,我根本不用学什么劳什子武功。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谁都不能陪谁到最后不是吗?更何况……”我淡淡说:“像你这样轻易就因为迁怒而要废掉人家的手的人,我不想留,也留不住。”
小三霍然抬头瞪着我,我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我跟他互相瞪视,微风chuī过,老树上最后几瓣红梅离枝飘落,零落委地。
他霍然转身,飞上屋顶,离开了我的视线。
应是生气了吧,但我何尝不是呢。
但是在他一别头的瞬间,却为何感到的却是一股萧瑟之意,令人觉得莫名忧伤。
是夜,我辗转难眠,总觉得有事发生。
一阵琴声令我睁开双眼,没有灯火,只见湮滟星光透窗而入。
那么清冷缥缈的琴声,仿佛一个梦境自九霄之外传来,绕梁缱绻,不忍归去。
我爬起身来,此间只有兰溪能奏出如此琴音。动作稍大,背部一阵剧痛。
琴声骤歇,人已到了我窗前。
“别动。”兰溪道:“箭伤离你心脉只有寸许,此后不可擅动。”
“师傅,”我叫:“你不要走。”
兰溪沉默一阵,淡淡道:“我要去见一个人。”
果然被我猜着了,心一沉,猛的推开窗子,哀求:“师傅,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