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_作者:锦秋词(7)

  不过这次静非尘居然没有让我久等。

  稻糙烧到第二捆的时候他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团布。虽然看上去又皱又脏,但我还是很兴奋的从稻糙堆里跳了出来,张开双臂准备迎接我的新衣服。谁知静非尘立即背过身去,从后面看去,脖子又红了。

  真是有点不慡。不是早就被看光光了,咱们不是兄妹吗,况且现在我身上不是还穿着你那件单衣嘛,用得着常常摆出这种纯洁样子么,弄得小妹我好像经常在勾引大哥似的。

  “不是我的衣服吗?”用拖长的声音表达心里的不满。

  “是……但是……还不是。”

  这是在玩绕口令吗?我皱了眉头。

  “是村子里的大妈给我的旧衣服,要修改一下才能穿。”静非尘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样东西,背着我盘膝坐下就弄了起来,“小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行了。”

  我从他背后伸长脖子看去。

  老天!竟然是一个极jīng致的锦缎针线包。

  他身上居然还藏了这么样东西!

  静非尘从针线包里拿出一支针,穿上线,别在自己的衣服上,又掏出一柄极jīng美的折叠小剪刀,开始将那件破衣服裁开。

  我抱着一捆稻糙,站在他身后呆呆的看他又剪又裁,飞针走线,每一个动作都娴熟无比。垂头看看自己冻得像红萝卜一样红通通的十指,原来……要这样才配当绸缎庄的少主人啊,难怪!看来我这辈子都没有这等资格了。

  正在出神,突然觉得脚跟一阵炙痛,一看,原来火头不知什么时候点着了我旁边的稻糙,一路引燃过来,烧着了我的裤脚,不禁尖叫起来。

  “小心!”静非尘听到我的惊呼,马上放下东西冲过来,用手不住在我腿上拍打,我则配合着一边跳脚一边尖叫。

  混乱持续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告终止,最后一点火星在他手里湮灭,他抬起头来,笑着说:“好了,没事了!”

  他的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额上亮晶晶的都是汗珠,阳光透过窗户凝固在他深邃的黑眸里。

  那一瞬间,我呆住了。

  没有出过这样的状况。

  上一次尖叫跳脚的机会是一只蟑螂赐给我的,我从厨房一路尖叫着冲出客厅,惊醒了沙发上容丰的美梦。他跳起捡起拖鞋就往我身上一顿乱拍。完了,他说:“好了,一只蟑螂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平淡的语气,听不出背后隐藏着什么。

  睁开眼来,赫然是一只蟑螂尸体悬吊在眉睫之前。完全惊呆三秒,之后是惊天动地的尖叫,吓出泪花。

  “好了,不过是一只蟑螂。”容丰提着蟑螂尸体的触须,潇洒的走进厕所,丢进抽水马桶冲掉。然后走回沙发,悠然的重新躺下。

  ……

  “小棠,你怎么哭了?是烧伤了吗?”紧张的语气,下一秒钟,静非尘已经蹲下来巡视我的小腿了。

  “我没事……”连忙止住他卷裤脚的手,谁知一碰,他“嘶”的一声猛的缩回手。

  “你的手怎么了?让我看看!”

  “没事。”他把手藏在背后。

  “拿出来!”我生气了。

  在看到那双手上燎出的水泡时,更生气了:“你傻瓜啊,手里不是拿着破布吗,不会用那个来扑火啊,犯得着用手吗?难道你是植物人,一点不觉得痛吗?”

  那串水泡,看上去都觉得痛,好像是自己的手给燎出来似的。

  这个人啊,怎么老是折腾得自己浑身是伤!

  “不是破布,是好不容易给小棠讨来的衣服啊。”他辩解着,拿出那块破布,展开,“你试试看?不合身我再改。”

  看着那团皱巴巴的破布,真想破口大骂这头笨猪,但是不知为什么胸口堵得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乖乖的接过破布穿在身上。

  质地粗糙的麻布,原来的颜色已经褪掉了,现在呈现出来的是可疑的赭灰色,可能还有点发霉,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然而,这块破布穿在我身上竟然是惊人的合身。

  肩位,领位,腰位……我抬抬胳膊,就连最难做的肩胛位都是圆转如意。

  我不禁直发呆,这件破衣服竟然比我在现代专门店买的上千元的衣服更合身。

  “小棠,等一下,这里还差一点。”静非尘走过来,在衣服下摆纳着线。拿着针线的他,全然不似旁人想像那般滑稽,他的神qíng专注,动作准确优美,令旁观者也受到那种意志力的感染。这样说吧,拿着针线工作的静非尘就像是拿着毛笔的书法家,拿着画笔的画家,使人感受到一种艺术家特有的热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