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翼看他神色,心下暗叹一声,口上只道:“嗯。最近少吃最好不要吃油腻的东西。”
“呃,哦,哦。”李麻子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在苏绵翼走后心中不禁又有些好奇,看她刚才的神qíng真的是给人很靠得住的感觉哦,仿佛已不再是个十八岁的小丫头,而是一个为人诊病的大夫了,而且医术高明。嗯,反正也不用钱,白蒿这东西到处都有,又吃不死人,吃吃看好了。打定主意,李麻子早早就收摊回去了。
巳正,苏绵翼和听完了评书回来的豫婶子一起拎着菜回铺子,一路上,豫婶子仍一脸神往地回味着方才听得jīng彩之处,还不时和沉默的苏绵翼说说。苏绵翼静静地听着,虽然豫婶讲得前言不搭后语,又有些罗嗦,但她已习以为常,只是默默地有些吃力地提着菜走着。
好不容易回到府中,却发现铺子里只剩下掌柜及典央师傅的两个小徒儿扁chūn藤和武化在那里捣药。
武化见苏绵翼和豫婶回来了,就说了句,“哦,豫婶和小翼回来了啊?今天的午饭不用准备师傅和大师兄的了,他们不回来吃了。”
“典央师傅又去府上瞧大少爷的病了?”豫婶是铺子里的老厨娘了,每半年一次的会诊,几年来都不曾有变过。不过照她看,大少爷这病怕是难了,哪有什么弱疾能拖上七、八年的?只是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可不敢说出口来,要是被掌柜的听了,只消在东家面前告一状,那她可就完了。许家顶厉害的老太太她是没见过,但光瞧着夫人对唯一一个儿子的宝贝,她就不敢乱说话。
“是啊。听说大少爷这次是自己招的师傅去看呢!”扁chūn藤也cha了句嘴。
苏绵翼在旁听了,心里也不禁微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病拖了那么久呢?从娘胎里便带上的弱症么?还是肝肾不足引起的体质较差呢?“大少爷到底得了什么病呢?”
扁chūn藤和武化见问不禁都朝她看过去,这个小丫头一直是冷冷清清的,怎么也忽然对这事感起兴趣来?几乎是立即地,且略带讨好地,两人同时回话,“听说是伤寒。”
伤寒?伤寒并不似能拖那么久吧?而且照她看,典央师傅的医术虽未臻极高,但不会连一个小小的伤寒都根治不好。就算是伤寒重症,这半年来,她也听说东家正为大少爷四处重金求医,这天下断无可能会没人医不好的。
武化见她不说话,便又道:“据说是大少爷在十五岁时踏青时染上的风疾,后来不知怎地转成了伤寒,之后便一直卧chuáng不起了。”
“这七年下来,东家四处重金求医,却还是不见起色。后来东家便过继了夫人的远房表侄子入宗以守家业。”扁chūn藤见苏绵翼的神色似是不在这个上面,便又转了话,“这个入了宗的少爷对大少爷也是极为看重的,这几年一直帮着找名医,但每回请回来的都只说是寒气郁心,难治,也总是治了一阵又辞了。”
“这么多名医都不曾治好过么?”苏绵翼又问了句。
“是啊是啊。”
会是什么疑难杂症呢?苏绵翼又不作声了。
武化见了,有些不甘心地继续道:“小翼呀,你都不知道,那二少爷可真是厉害哪!连天都的名医都请来给大少爷治过。唉,二少爷为许家真是做了不少事哇,不但一肩扛起了东家在各地的大片生意,也还时常挂记着大少爷的病,又善待下人,真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哪!”
“嗯,嗯,没错没错。”豫婶见说到了二少爷,也cha了嘴进来,“真是个大好人哪!前月还听见他替一个丫鬟的爹还了债,还当众撕了那丫鬟的卖身契呢!二少爷为人好,而且jiāo际又多,认识许多达官贵人,与县太爷也有jiāoqíng,听说东家的生意因他好了一大半呢!”
“是啊,东家一直很看重这个二少爷呢!”
“依我看哪,若是大少爷这病一直病着,东家很可能就会让二少爷继承家产呢!”
“嗯。”
几个人这厢讨论得热闹,浑然不觉身边已少了个人。苏绵翼将菜提到井边,开始汲水洗菜。她只对病症感兴趣,至于人,这个二少爷她大概也见过几次,也不过糙糙地看了几眼,她所见到的那种和善的笑容里总有着一点儿不真实,让人瞧着无法从心底喜欢。当然她并不会对某个人有特别的关注,除非那人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