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半夏就进了灶房,也就几弹指的工夫,一个中等个头胖墩墩的中年男人就跟在半夏后头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汗巾子边走边擦手擦脸,擦完将汗巾子随手往肩上一搭,抬手就跟香茹行礼。
“刘大武请姑娘安。”厨子的嗓门中气十足。
“您就是刘厨?客气了,半夏说您有急事找我?”对方是民间聘来的厨子,香茹礼数到位。
“是这样,家母得了病,看了好几家的大夫都说不行了,最多半年,趁着这最后点时间给老人家吃点好的最后尽点孝。
可是家母因为病痛的关系,食yù大减,最近半月一直就靠放点盐的白米粥吊命,人都瘦得脱了形,实在没辙了,想到姑娘会开膳方,才厚着脸皮求了半夏找姑娘帮忙。”刘大武粗人一个,平时讲话没这么文化过,讲得他自己都累,扯下汗巾子猛擦脸。
“哟,我没想到是这样,您多保重。”香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倒真是件急事。
“令慈现在还在吃药么?我要看看药方,仔细不能开了相克的方子。”
“有有有,带着呢。”边说,刘大武边从怀里掏出折得好好的一张纸抖开来双手递给香茹,叹气道,“这是大夫开的续命的方子,现在也就是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令慈现在jīng神身体怎样?还正常么?这汤药是令慈自己喝还是要你们喂?”
“jīng神倒还好,还能gān些简单的家务,要不是她瘦得厉害其实看不出她时日不多。
药也能自己喝,就是没胃口吃东西,除了药外只吃粥,吃也吃不了多少,早上家里煮了当早饭的白粥,大家吃完剩下的她能吃一天。
别的端她面前都吃不下,偶尔喝几口菜汤都能把我们高兴坏了。”刘大武想起自己重病的老娘,悲上心头。
香茹点点头,低头研究药方。
方子的确是好方子,考虑到病人食yù不振的qíng况,有健脾开胃的药材在里面,但听刘大武的说法,似乎这药方对他母亲没奏效,jīng神头好到还能做家务的绝症病人每日仅靠一点白粥难道不饿得慌么?
“刘厨,令慈知不知道自己的病qíng?”
“不知道,没人跟她说起过。”刘大武断然摇头。
“但是令慈心里多少是有数的吧?”
“这个……不好说……香茹姑娘,您想说什么?”
“方子没问题,但我想令慈食yù不振的根源不在病qíng,而是她的jīng神。
我相信刘厨家里人都不会跟令慈说什么,但自己事自己知,令慈恐怕早已觉察到什么,她不吃东西可能是不想再拖累你们,像令慈这样,再拖些时间她的身体就真的撑不住了。”
刘大武一听立即就慌了神,“香茹姑娘,这这这该怎么是好?”
“唯今之计,只能是你们家属好好劝劝老人,勾起她求生的yù望,这膳方我暂时就不开了,令慈什么时候真正想吃东西了再来找我吧。”香茹把药方还给刘大武。
“我知道了,谢谢姑娘,我回家再想想办法。”刘大武把药方重新折好揣进怀里,满脸凝重地转身走进灶房。
半夏见刘大武连声再见都没有就自顾自地走了,连忙抱歉地向香茹拱手,“香茹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刘厨他……”
香茹摆手,“没关系,我明白。
你现在有空么?指点我怎么回女医馆吧。”
“好好,这边来,我带您走平时我们送菜的那条小路。”
香茹在半夏的指点下,顺顺当当回到女医馆厨房,看到她出现厨房里的人都奇怪香茹怎会从这里出来。
香茹也不解释,就说抄个近路,然后大摇大摆地出厨房院门,再经药房角门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在自己房里洗了把脸,香茹提上带回来的那两盒喜饼上楼去见自己师傅,正好夏医婆姐妹也在这里聊天,于是两盒喜饼一盒给了夏医婆姐妹,一盒给师傅。
谢夏三位医婆京城本地人,自幼家里珍馐美馔养大,自然知道城里各家知名饼庄的名号,一看那喜饼盒子就欢喜不已,迫不及待打开来就吃。
其实喜饼不算什么好吃的东西,多数时候是讨个吉利的摆设,但名店就是有名店的派头,喜饼用模子做成六对不同的花朵样子,月饼大小,看上去像硬皮饼,可咬一口就发现实是甜香松软,让人吃过就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