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年来,吃穿皆不用担心,我迅速成长,不知不觉已是婀娜多姿的女子身形,容颜也与娘亲一般艳丽,宫中侍卫时时痴缠,叫我不胜其扰。
终有一日,叫九哥遇上那qíng形,我至今记得他脸色丕变,一扫往日温文,夕阳斜照,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带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走来, 就像是我梦中的英雄。那侍卫跪下,眼神迷惘,瑟瑟发抖,我也惊呆了,回过神来,侍卫已被人拉走,第二日斩首于午门。他将我带到背人处,紧紧拥住,我快要透不过气来。
他捧着我的脸,珍惜地抚摸,我直觉他的意图头一偏,感到他灼热而柔软的唇,印在我脸颊,我忙推开他,他不依不饶,将我推至宫墙,困于怀中,粗糙的墙壁磨得我肌肤生疼,他的眼神,他的身体,灼热可怕,我惊骇,拼死抽出手,捂住他的口:“我是你十二皇妹李玉芙。”不得已,我说了出来。
他一震,松开手,直视我眼眸,我毫不回避,哀伤地望着他,他的行为与那侍卫并无不同,挣脱出来,斜靠宫墙气喘吁吁,只见他狠狠捶打宫墙,状若疯狂。我静静离开,心中知道,我终失去了我的九哥。远远听到他喊我容容,说他要随父皇迁到洛阳。
那一天是我十七岁生辰。我落了泪,我的生辰为何总是多事呢?
我摇摇头,不再多想,刻意落在车队尾端,细细察看有无机会脱逃,甚失望,朱全忠的狗腿倒尽责,队形颇严整,我稍一落后,他们便催我上前。
“我走不动了。”我装作娇弱无力的模样,正好云鬓蓬松,尘灰满面,一付落拓模样,眼里挤出两滴水,泪汪汪地望着骑马的校尉。
他的眼光忽的灼热,我才想起,我已非十二三岁小女孩的模样。
“你叫什么?”
“李玉芙,十二公主。”我忙摆出自己的身份。
他“哼”了一声,眼光不再灼热。我舒了一口气。
“快些走吧!公主。”
我抹了抹泪,讪讪迈步。前面一匹黑马缓缓行来,颇有威严,我定睛一看,是朱友贞,忙低头。
“怎么回事?拖拖拉拉的!”
“三少主,这位公主走不动了。”那校尉连忙推卸责任。
朱友贞望了我一眼,略略疑惑:“我是否曾见过你?”
我摇摇头,做出疲惫万分的样子。
“没人给你安排马车吗?”
“我是冷宫里生的,常有人忘了我也是公主。”
朱友贞轻笑,翻身下马,那校尉稍稍迟疑,也跟着下马。我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头压得更低。
朱友贞竟搀我上马,我刚坐到马上,他便笑出声:“你就是辉王常护着的那个小丫头吧?我们曾见过的。”
我一转念,向着他微笑带着疑惑的表qíng。
那黑马欺生,朱友贞一放手便咴咴地叫,摇头抬蹄,我计上心来,狠狠揪它鬃毛,它撒蹄狂奔,我紧紧攥着缰绳,打算让它向前奔一段就往山中冲去。
朱友贞一时追赶不及,高声喊着:“快救十二公主!”
隐约见到两骑马从车队前部脱离。我猛扯缰绳,黑马冲向山中。
眼见着离那车队越来越远,想起九哥,总有几分怅然,但蓝天白云清风绿树还有山间溪流无不写着自由二字,我微微一笑催着马儿不住奔跑,直到自己筋疲力尽。这黑马再神俊也禁不起这般狂奔,脚步渐缓,我轻轻抚摸,见它平静下来,我松了口气,跌跌撞撞下马,将它系在溪边,饮水食糙。
一看我的双手,马儿嘴角都渗出血丝,虽九哥曾教我骑马,我也学得不错,却不曾奔走疾行如此之久。我俯在溪边喝水,水中倒映出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少女,眉目间掩不住的喜色。我侧躺在地,问道四周皆是青糙气息,马儿在身边打着响鼻,不一会便睡得不省人事。
朦胧中仿佛见到九哥,如年少时般待我细致温柔,我搂着他脖子呜呜地哭。睁开眼,竟真的躺在九哥怀中。
“玉芙,你怎样?有什么不适吗?”九哥抚着我的长发。
我怔怔地瞧着他,两滴泪便落了下来:“我当再也见不着九哥了!”只觉已失去的亲人又回到我身边。我像只猫儿般蹭着他嗅着令我安心的气息。
他将我抱上马与他共乘一骑。我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两人。
“这是宣武节度使朱大人次子友廉(注:本为“朱友某”,此字打不出),三子友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