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勉qiáng靠在行道树边的一棵小树上,孟元敬焦虑地道:“君玉,你伤得如何?”
君玉一口气提不上,勉qiáng笑了笑,靠在小树上,说不出话来。
孟元敬也受了几处伤,但好在都是外伤,并无大碍。
朱渝肩头中了一掌,右腿又被金钹击中,虽伤得并不致命,却也并不好受,此刻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披头散发、面如土色,哪里还有丝毫往日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模样?!
对面,那个念咒语的人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来!孟元敬和朱渝都望着那突然现身的念咒之人,站定,拨出长剑。
那人在五尺开外停住,一瞬不瞬地盯着靠在小树上的君玉,犹豫了一会,又上前一步。
孟元敬大喝一声:“拓桑,你要做什么?”
拓桑停下,君玉摇摇头,张了张口,话没说出,嘴角汩汩地滴出血来。
孟元敬冷笑一声,“拓桑,你也别假惺惺的了,你到底带了那两只怪物想到寒景园做什么?”
拓桑没有回答,四周一片寂静。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这琴声甫一入耳,说不出的平和舒缓。众人都松了口气,仿佛刚才的血腥厮杀犹如一场梦境。
琴声忽地转为凄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如征人怀乡,如深宫闺怨,众人心里忽觉一阵难以言喻的伤chūn悲秋,只听得一阵叮当之声,朱渝和孟元敬的长剑竟然先后坠地。君玉原本靠着小树的身子缓缓滑下,神qíng萎靡地坐在地上!
拓桑眼中也有迷离之色,后退几步,望着那弯一点一点下沉的上弦月发怔。
一时之间,几人似乎灵魂出窍,早已忘了身处何方。
琴音越来越近,却变得欢快起来,众人只觉心里突然变得无限快意,继而,琴音变得妩媚沉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个容光照人、艳冶无双的女子,女子曼妙起舞,款款而歌,歌声却无限愁楚,众人心里又是欢快又是悲凄,如冰与火两重天相对煎熬,刹那之间,每个人都qíng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最隐秘的伤痛、最放肆的过往、最迫切的心愿、最无奈的失败……一时之间,手舞足蹈,qíng难自已。
朱渝本是肥马轻裘的风流公子哥儿,自负青chūn年少,处处留qíng,此刻哪里抵挡得住这声声艳冶,眼前忽地亮如白昼,生平所遇之女子,环肥燕瘦一一在眼前jiāo替出现,只觉浑身燥热难当,头疼yù裂,竟在月光下手舞足蹈起来,披头散发直如疯魔一般。
孟元敬原本也如醉如痴,见了朱渝这模样,心里一震,qíng知不妙,正要拾起地上长剑,一阵更qiáng烈的琴音忽然直击耳膜,他颓然坐在地上,忽见香红叶来到身边,他正yù起身迎上,香红叶却一个转身到了朱渝怀里,满脸鄙夷地瞧着自己!
孟元敬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抬头四顾,只见身边的君玉,虽然满头满脸都是血痕,却灼灼其华,皎皎如月。他心里突觉一阵清凉,伸出手,想拉住君玉,手臂却一麻,猛地吐出口血来!
君玉虽也听得这琴声媚惑妖娆,但心里却并无其他感觉,见得孟元敬和朱渝如此神态,竟如疯魔一般。君玉这一急非同小可,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想阻止孟、朱二人,却见得拓桑呆呆地站在一丈开外,犹如一截木桩一般。
而就在此时,三把利刃已经靠近了三人,那三人依旧呆呆地站着,竟似任人宰割的木偶一般毫无知觉!
君玉大骇,刚刚迈出第一步,一柄短剑和一柄利刃几乎同时刺向她的胸口。孟元敬就站在君玉身边,此时瞧得分明,可是,那琴声声入耳,他只是怔怔地盯着那柄短剑,伸出的手一动也不能动。君玉勉力抓住“追飞”,手一颤,“追飞”坠地,她轻轻叹息一声,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 忽然听得一声雷鸣般的吼声,竟然是佛家失传已久的“狮子吼”!
林中刹时树木摇动,落叶飘飞,其间夹杂着兵刃坠地声和两声恐惧之极的嚎叫,正是先前那两头“皴猊”发出的。
琴音忽止、歌声忽终,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呼,君玉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花,原来,四周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几盏巨大的灯笼,两丈开往,一个宫装女人跌倒在地,几个女子正手忙脚乱地围在她身边,将她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