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不二休息一天后带领脚夫等人告别回家,留下粥粥跟着玉石先生。头几天她都没事gān,一个人在军营里到处逛。北地的冬天太冷,衣服穿得跟笨熊一样,众人看她也就一个小孩,xing别不详。粥粥怀里还揣着特穆尔捎给潇子君的紫貂皮帽,心里忽然想到,这儿过去特穆尔那里也不是太远了,要不要这就把帽子去还了?但是跳上高树看着一望无际的林海雪原,心里又犯怵。到处都是一样的山林,要是走错了路绕不出来该怎么办?这种天气下,人还不给冻死?粥粥感到很无聊,又不便去中军听他们说话什么的,而且即使不进去也听得到他们主要是在指派那些壕沟鹿柴等事。粥粥无奈,只好找到开着的书房,一人蜷在火盆边看书。刘仁素的书架上没有四书五经,本本都对粥粥胃口。
一会儿有人进来,粥粥不管他,这儿时常有小兵进来照管火盆什么的。但是那人却是一直走到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却没说话,粥粥抬头一看,见是刘仁素,忙起身道:“咦,不知道是刘将军过来,看书看入迷了。”
刘仁素只是点点头,拿过粥粥手里的书一翻,见是他自己都不大看的《太公兵法》,心里诧异,眉毛略微一挑,道:“你看这个?你还看过那些兵书?”说话之际,似乎有点兴趣出来。
粥粥好不容易逮着这个与本朝兵法第一大家对话的机会,心里开心不已,忙道:“我最早学字,学的是《三十六计》,《孙子兵法》我才学了第一篇,先生就被林先生带人杀了,后面的都是我自己磕磕碰碰自学的。再后来是看《资治通鉴》,因为我觉得带兵是与政治分不开的,打得最大的仗,往往最终其决定因素的不是兵法,而是其他纷繁复杂的朝廷因素。这本《太公兵法》据说是仙人编的,但是我不喜欢噱头太大的东西,一直没看,现在看着果然没有《孙子兵法》感觉好。”
刘仁素听了喃喃自语着“带兵是与政治分不开的,带兵是与政治分不开的”,半天才道:“那么你看着《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比,又如何?”
粥粥猜得刘仁素这是在考她呢,想了想,道:“《三十六计》侧重实战的战术,但是《孙子兵法》包罗万象,教人的是思想。刚开始的时候觉得《三十六计》很好用,但是到后来才知道,这都是包含在兵法里面的,熟读兵法的话,即使不知道三十六计是哪几计,也可以随现场qíng况变化而变通,衍生出的岂止是三十六计,七十二计的。不过我来了军营才知道,兵法原来可以博大jīng深至这种程度,这么深奥的一本兵法,要活学活用,真是穷其一生都可能达不到全部的。不过我不用带兵打仗,所以看了兵法最多用到赚钱上去。不过我总觉得即使把兵法倒背如流,如果没有经验来辅佐的话,最多也是纸上谈兵。所以我最佩服活学活用兵法的人,就像在这个军营,我处处看到的布置都是经过jīng心策划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布置,我看得五体投地。”
刘仁素听了心里比较受用,虽然夸奖只是出自一个不起眼的小孩子之口。他微笑道:“你这么小年纪,能说出那么些话来,已经可以吓退一大帮人。再加你据说武功超群,只要不骄傲不目中无人,前途自然不可限量。你还得记住一点,你有好的思路,还必须有人来给你执行,所以与人相处也是门大学问。和什么人,怎么相处,如何当断则断,这些书上都没写,书上写的都是冠冕堂皇的相处之道,但是人心岂是那么简单的,你现在兵法已经通得差不多了,应该在这点上多下些功夫。”
粥粥听了两眼一转,笑嘻嘻道:“我其实已经在跟着个此道高手在学了,但是这个高手太高了一点,我学的很多还用不上平时生活中去,还是跟着蒋懋学得了。”
刘仁素忽然觉得与这么个小孩子聊天很放松,和平时与部下或忘机玉石莫修等人聊天不一样。坐下来舒舒服服喝口茶,道:“你说的高手可是前阵一直去你客栈的包广宁?这人白手起家,又无特殊本事,能把妹妹送进宫,自己坐上那位置,即使犯下天大罪事,最后还能保得一条xing命,其人之八面玲珑,倒还真是此中高手了。”
粥粥笑道:“你们两人在朝中的口碑都不是很好,也是公认的死对头,私下里倒是惺惺相惜得很,要说对彼此的了解,谁也比不上你们自己吧。”
刘仁素很有兴趣地看着粥粥,道:“你来前,包广宁对你面授机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