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见到一棵大树,树gān大到需要几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抱起来。
树下有几只土jī正匐在地上闭着眼睛打盹,这时候大概是被我的脚步声惊醒,纷纷朝我看了过来。其中有只硕大的红毛金冠大公jī,突然起身朝我走了过来,我心里正感叹:好大的一只jī啊,恐怕都有十几斤了吧。
却见它一下子站起身并冲过来拦住了我,浑身的jī毛蓬了起来,huáng褐色的眼睛瞪着我。
我纳闷地看着它,这jī想gān嘛?打劫么?
还没等我想明白,它突然间一个俯冲,狠狠在我的脚上啄了一下,我疼地大叫了一声,出于防卫朝它踢了一脚,不过却被它很敏捷地闪开了。
它动作迅速地窜到一丈开外,对我怒目相视。
就这样,一人一jī默默对峙着……
我实在很纳闷一只jīgān嘛要找我不自在?不过也好在它只是一只jī,不是狗也不是láng。
于是我想,如果我极力往前跑的话,它应该还是追不上我的吧?
事实证明,我这样的一味退让是错误的。对于bào力行为,我们要勇敢地挺身而出,要以bào制bào,要以牙还牙……可惜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不然西凤村一个秋高气慡,万里无云的一个日子也不会出现一个女孩子被一只jī追得到处乱窜的láng狈画面。
而且事实也证明,jī的耐力和奔跑速度绝对要比人类qiáng劲。
正当我被一只jī追得抱头鼠窜的当口,见到从田垄拐出来一个人,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心qíng是相当激动地,就像看到了救命稻糙一般地朝他飞奔过去。
“大huáng,你咋又欺负人了。”那人将扛在肩上的锄头拿下来在地上顿了顿。那只jī一见来了个猛的,便很识相地停止了对我的攻击,拍着翅膀,仰着头,装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大队伍里去了。
我惊魂未定,没想到这西凤村连jī都这么彪悍。
“刚才太谢谢你了。”我感激涕零地跟人道了谢。
“没啥,这只大huángjī天天守在树下,看见女人孩子就出来欺负一把,咱们村被它啄伤的孩子还不少呢。”
“这种jī还养着gān嘛?”
“那谁知道,保不准李二头把jī当成狗养了,指望着能给他看家呢。”
我满头黑线地说好吧,然后问他叫什么名字。
“我姓江叫阿蛋,就是母jī下蛋的那个蛋。”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笑笑道:“你就是江大统家的田螺姑娘吧?”
“叫我静瑶就可以了。”我说。
阿蛋看起来比我大几岁,个子不高,跟村子里的其它男人比起来皮肤相对白净一点。后来跟他熟悉了一点之后,发现他从来不出海。
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是家里的独子,她老娘舍不得让他出海冒险。
西凤村除了三十几岁的老光棍沈秀才,没有人识字。
所以沈秀才在村里的地位相当高,凡红白喜丧事都要请他主持大局,颇有些一村之长的感觉。沈秀才平时闷在家里很少出门,除了阿蛋,恐怕他是第二个不用出海捕鱼的男人,但他既不捕鱼也不务农,比阿蛋过得还快活。
据说他家里没米没菜了就吆喝一声,衣服被褥破了又吆喝一声,大家都挺乐意照应他。虽然家徒四壁,但他也就这么熬着过了。文人么,总要追求jīng神层上的,只要不饿死就成了。
不过沈秀才三十几岁还没娶媳妇但不是因为他穷,而是因为他眼光高。
西凤村的姑娘们都是粗手粗脚的婆娘,所以他一概不会放在眼里。于是别人就开他玩笑,沈秀才等了半辈子没等到田螺姑娘,倒是让江大统给捡到了。
这一日,我在院子外的泥地上正教大小双认自己的名字。
江大统家里没有纸墨,我只好拿树枝在泥地上写写画画让大小双跟着临摹,“呐,这个就是双,你们两个人后面的名字都这样的,记住了没有?”
正说着,眼睛的余光见有个人影轻飘飘地走了过来。
我抬头睨了他一眼,见此人又白又瘦,穿了一套淡青色的长袍,显得空dàngdàng的,格外宽大。
小双眼尖,看见他便嚷道:“沈秀才来了。”
哦,原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沈秀才。我拍拍手站了起来,冲他笑了笑。
他飞了我一眼,赶紧地又扭头避开了我的目光,轻咳了一声问小双道:“令尊大人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