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摄政王召见,这些老爷们哪里敢耽误?硬是连夜兼程的赶了过来。偏偏天气不好,时不时的一阵大雨,弄的个个形容láng狈,以致于面对即将到来的接见,俱是面露惴惴之色。
赵全已前往书房通禀,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请几位官员进去时,脸上的神qíng有些古怪。
文素瞧得真切,上前打趣道:“怎的,被王爷骂了?”
“当然不是……”赵全左右看了看,一脸神秘的朝她招招手,低声道:“文大人,老实说,我觉得您崇拜的那位林先生有些古怪啊。”
“嗯?哪儿古怪?”
“我这里刚说官员们要来,他就急急忙忙的躲起来了,您说古怪不古怪?他不是治水的英雄么,还怕这里的地方官不成?”
文素闻言不禁一愣,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这才回味过一件事来。
说起来,林彦纯一个忌讳官场的人怎么会主动来找摄政王呢?
正在思索,身旁的赵全忽然扯了她一把,文素抬头,就见他朝自己身后努了努嘴。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林瑄已不知何时出了书房,一手提着衣摆,一手捏着封信,脚步走得有些匆忙,儒雅俊逸之气不免被稍稍打乱。
待到近处见到文素,他才停了下来,看神qíng倒像是松了口气,朝她拱了拱手道:“方才听摄政王提及姑娘乃是户部郎中文素文大人,之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见谅。”
崇敬的对象跟自己说这种话可真是叫人受宠若惊,文素赶紧回礼:“哪里哪里,林先生过誉了。”
林瑄也不再客套,左右看了看,确信只有赵全一人在场,将手中捏着的信递到她面前,“这本是在下要jiāo给摄政王的,但刚才被打断便失了机会,还请文大人代为转jiāo,千万莫忘。”
前一刻还好端端的,突然又变的这般郑重,着实让文素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毕竟对他怀着一颗崇敬之心,她并没有犹豫便恭恭敬敬的接过了信,点头应了下来。
林瑄再三道谢,又是一番叮嘱,这才脚步匆忙的离去。
目送他消失后,赵全摊了摊手,“看吧,古怪吧?”
文素没有接话,她正盯着手中的信件深思。
林瑄此人对她来说,无论是耳中所闻还是眼中所见,都是个举步可定乾坤的神奇人物,什么样的事qíng能让他面露惊慌,还要躲避开去?他避讳的是朝堂,在沿江一带一向吃的开,怎么会躲着此地的官员?
这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莫非……正是与书房里的官员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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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的议事一直持续到午后才结束,中间萧峥几乎忘了有午饭这事儿,以致于几位父母官也跟着他遭了回罪,饿着肚子qiáng打jīng神不说,还要看他的脸色。只因摄政王自听了他们的禀报后就一直冷着脸,也不多言,只是时不时的问几个问题,便叫他们乱了阵脚。
jīng神跟ròu体的双重折磨啊……
一行人离开之后,室内只剩下他一人,萧峥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阖目养神,心中却在理着头绪。
这一路走来,凭他亲眼所见,灾qíng并没有奏折中声称的那般严重。齐简对泰州城内灾qíng的禀报也十分中肯,一切qíng形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只待林瑄将洪水引出便可大功告成。
而今日这些官员言辞间却对灾qíng都有些夸大。
他突然想到,刚才林瑄突然急急忙忙的躲避,也许正与此事有关。
一想到此人就心qíng不好,萧峥捏了捏眉心,昨夜彻夜未眠的疲倦和未进午饭的饥饿此时才开始袭来,而他却有些不想动。
不知为何,就是qíng绪恹恹,不想睁眼,也不想动弹。
就这么过了许久,鼻尖突然传来一阵清香,他微微睁眼,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王爷,您醒了?是下官吵到您了吧?”文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向他行了一礼。
萧峥坐直身子,“你怎么来了?”
“王爷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又是彻夜未眠,这样下去怎么行?”她从旁边的圆桌上端来一只瓷碗,瘦ròu剁丁熬成的白米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刚才他鼻尖弥漫的是同一种味道。
“王爷,趁着温热,先用了饭再说。”
听闻空腹久了的人要吃清淡一些,萧峥自昨晚便没有用饭,今早因为要与林瑄议事,也是糙糙的尝了几口,中午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这一碗瘦ròu粥显然是熟知内qíng的文素特地为他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