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低叫一声,扭头去看卢智,待见到他侧面上,从未在自己面前流露过的焦躁后,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伸手按住案下,他放于膝上的大手。
要在长安城中找人,不论是根基深厚的房乔,还是老而不僵的卢中植、经营三年多的卢智,都可以做到,可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把人给揪出来,却非几方势力莫属,其中之一,便是魏王李泰!不管皇上什么时候会找到房乔问话,不管之后的事qíng会变成怎样,穆长风,一定要找到,不仅是为了韩历的下落,也是为了让他们不用回去那个不属于他们的家!感觉到手背上带着暖意的小手,卢智总算扭过头去,同遗玉对视,将另一只手覆上。
归义坊中,正在厨房尝试做新点心的卢氏,正笑着同打下手的小满闲聊。
长安城西郊外,在一间破旧似无人居住的老宅后院,从一只形状古怪的高大的水缸之中,“哗啦”一声蹿出一道湿漉漉的人影,有些láng狈地跌落在水缸边的地面上,“呸呸”地冲着地面吐水。
第269章遗玉的惊觉
君子楼中的比试场地上,只剩下三名学生还在埋头苦算,在卢智出口说要同遗玉一同回秘宅去见李泰后,遗玉意识到了事qíng的急迫xing,正要再和他细说时,看见程小凤僵着左肩,走进兰楼里,便将话打住。
“早知道算艺题目这么麻烦,我还不如弃掉,在家里休息。”程小凤坐在卢智前面的座位上,转过身来,小声道。
卢智递了个“有话待会儿讲”的眼神给遗玉后,倒了杯茶给面前的伤残人士,“就算你不想来,云姨也要同意才行。”
程小凤一撇嘴,下巴一抬,示意道,“今儿你怎么没同小玉一起来,昨日从我家走后,又上哪喝花酒了,脸色这么难看,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模样。”
卢智没有回应她的嘲弄,而是道:“明日的礼艺比试你要弃了么,你的肩膀——我真怀疑,你不愿将如何伤到告诉我们,该不是为了逃掉最后一比吧?”
被他指到伤处,程小凤立刻蔫了下去,讪笑着将茶杯举到脸前,借着喝水遮挡面上的神色:
“都说了是早起不小心从chuáng上摔下去的,你不信就算了。”
卢智提起这事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虽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他和遗玉也没心思像昨日那样追问,三人静了一会儿后,程小凤便借口去找程小虎,僵着肩膀到前排去了。
两人身周又空下来,遗玉悄声道:“你要找魏王,恐怕到王府去妥当一些,早起我走时他也没回那宅子。”
卢智轻疑一声,“没回去?不应——”
他的话被比试结束的钟鸣声打断,刚才还在低语和打磕睡的学生都提了神,这本就不是说话的地点,两人jiāo换视线后,心道等下到人少的地方再讲。
算艺比试毫无意外地以算学院的优胜结束,至此为止,五院艺比只余礼艺一项,除已得五块木刻的太学院和一块未得的律学院,其他三院院长博士都将目光瞄紧了明日的礼艺比试,第一拿不到,第二还是有希望拼一拼的。
本来说好今日会来观比的杜若谨也没有到场,于是遗玉在学生们开始离席之后,递了杜若谨昨夜借给她的那只手炉给卢智拿着,两人同程家姐弟告别后,匆忙离开了君子楼。
走到清静的湖畔小路,卢智将刚才在君子楼中未说完的话继续,自语道:“你说魏王没回去,那是在王府吗?”
遗玉便将昨夜休息前,丫鬟转告的阿生的话,还有早起没见着人的事qíng同他说了,只是刚一讲完,心中便觉不对,猛地回头去看他——
看他样子是急着让李泰帮忙找寻穆长风的,可是,从昨夜卢智被卢中植的人叫走,到今早这么长一段时间,他难道都用在和卢老爷子谈事上了,就没有去找过李泰?
遗玉刚才在君子楼中,初闻卢智带来的坏消息,思绪一时杂乱的她,根本没功夫细想,可这会儿心静了一些,有关李泰的去向就像是一个引子般,将她脑子里对不上号的事qíng,一件件地揪了出来!
早在她发现卢智是可能在帮皇上做事,且卢中植和房乔先后找到他们后,便和他提过,若是被皇上知道他隐瞒出身一事,恐有恶果。
当时卢智很是肯定地告诉她,如非他们主动在圣前提起此事,皇上是不会在他们面前提起这档子尘封了十几年的旧事,来戳房乔的心窝子,毕竟当年卢氏母子走失,多少同其上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