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_作者:三月果(616)

  长孙夕单手托着腮,余光瞄见李泰从她身边走过去,却没有停下,撅了撅小嘴,殊不知这屋里的一部分人,是唯恐他在身边待下问问题的。

  在众人的心惊胆颤中,李泰又在第二列点了两个人起来,皆是文学馆里的青年,问的题目比刚才还要偏些,其中有一个答的不详尽的,也被他指着大门,“请”了出去。

  照理说,文学馆是桂在李泰名下的,撰书这等好事,怎么说也要肥水不流外人田才对,可看着如今的势头,李泰却是没有任人唯亲的打算,这让事先有此一忧的学生,都放心了不少。

  第312章遗玉的‘无知’

  九行六列坐席之中,李泰从第一列问到第三列,国子监出四人,文学馆出一人,剩下的一半人里,几乎没人能再专心于手上的事,谁都知道,今日下午一出这教舍的大门,想再回来,那便是绝无可能的了。

  遗玉平托着毛笔,转身去看第四列后排那个倒霉地被叫起来提问的学生,李泰并不催他,仅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答案,却让那少年在短短几息时间便急地涨红了脸,最后还是因为答不上来,无奈抱起书袋,闷头快步离开了屋子。

  程小凤估摸了一下刚才那些问题,除了一道之外,其他的都答不上来,脸色便有些发苦,双手合起小声念叨着,希望等下自己能被跳过去。

  遗玉快速环顾了一圈教舍,除了两个不认识的文学馆青年外,国子监里仍能自己忙自己的人,就只有她左侧座位上,正撑着脑侧翻看蓝皮案卷的卢智。

  似乎是被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感染,刚才还多少有些紧张的她,一下子也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卢智身都坐的是高子健,他也是这会儿屋里鲜少不cao心李泰问题的学生,而是揣摩着这几日怎么把卢智、遗玉和程小凤三人给弄出去,这名身份金贵的高家少爷,在礼艺比试时候和遗玉他们结下了梁子,又恼恨遗玉占了长孙娴最后一抉木刻的名额,看着遗玉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厌烦。

  遗玉察觉到高子健的小动作,却懒得理这脑子比长孙娴差远的少爷。

  但高子健的这番小动作,却没有逃过屋内一心二用的两人眼中。

  隔过了两名学生,李泰继续问下一个,那两人皆是在他路过后,长吁一口气,若论琴棋书画、九艺长短,这满屋子的人,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可关于地志上面的事qíng,到底是有人涉猎不及。

  将那国子监的学生将答案说出,见着李泰点了一下头后继续朝前走,便难掩得意地看了一眼四周,扬起下巴坐了回去。

  鸦青色的衣摆停顿在遗玉的余光中,随着起身的衣料摩擦声响起,她侧过头,便看见卢智前座的高子健站起身来。

  李泰侧视着这个态度恭谨却优带倨傲的少年,在所有人都竖耳倾听时,开口道:

  “南冥深,最深几许。”

  听见这问题,一室讶然,《庄子》有言:南冥者,天池也。是指的南方大海,但若要具体问这海有多深,别说这一屋子的人,恐怕整个长安城也我不出一个能答的上来的。

  高子健嘴里发苦,想要借急智答题,可边上站着这么一尊似是冒着寒气儿的大神,往常的机灵却怎么也使不上来。

  “……应有万里。”

  万里……你当那是长城啊。遗玉嘴角一抽,下一刻便见李泰抬手指了一下门口。

  高子健却不像刚才那些学生一般,面对李泰大气也不敢喘,非但无半点离意,反而梗着有些发红的脸,扬声道:

  “殿下,恕学生直言,您此问是刻意刁难。”

  说实话,不光是他这么觉得,在座的学生,包括讲台上的谢偃,都对李泰这明显是刁难的一问心有不解。

  李泰却并没搭理高子健,而是在众人的注视下,脚步一转,突然面向遗玉,低声道:

  “你来说。”

  这下满屋子的人眼神都变了,这么个问题肯定是没人答的上来,问着谁,谁倒霉啊。

  遗玉也没想到李泰会突然把矛头对向自己,身体一僵,一边在心里暗怪他忒不厚道,一边撑着案面站起来,对着他恭敬地一礼,抬头对上他湖水般漂亮的眼睛,沉默片刻后,老实道:

  “学生不知。”

  李泰低头扫过这张近在咫尺的小脸,这一整天头一次有机会将她看了个清楚,心qíng稍霁,目光闪动后,竟然在一屋子人难解的目光中,点头示意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