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您不去休息?这都半夜了吧。”话音方落,便听见静悄悄的外头隐隐约约的响起打更声,仔细一听,这会儿已是子时过半了。
说来,自宫里回王府,也就头一天早晨,他跑回来在她榻上睡了一觉,之后两人便又规规矩矩地各住各的,好在天气转暖,不然遗玉还真不习惯边上少了个暖炉。
“困吗?”李泰在软榻上坐起来。
“还不,我打算看会儿书再睡。”她不困的时候,不喜欢勉qiáng自己睡觉,这样第二天醒过来,早饭都吃不下去。
“那换身轻便的衣裳,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三更半夜的,又黑又冷的,是要去哪?遗玉疑惑地想着,但还是配合地去衣拒里拿了平彤前日给她fèng制的骑装,绕到屏风后头换上。
延康坊到了夜里,虽不少街道上前亮着灯笼,可也不如东都会和平康坊这样的地方喧嚣,而是一片静谧。
遗玉跟在李泰后头,从后门出了王府,左右扫一眼空dàngdàng的街头,“殿下,咱们走着去?”夜很静,她说话声音不高,可还是觉得响亮的很。
“嗯。”李泰已经迈步朝着道南行去,她连忙跟上,又扭头看着身后闭起的门扉,压低声音:“就咱们两个?”
“嗯。”许是嫌她动作磨蹭,他侧身等她跟上来,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继续顺着除了他们两个空无一人的路边走下去。
两人相差七岁有余,不管是身量还是手脚,遗玉都足足小了他几个号,最近长了些,也只勉qiáng到他肩下,他这般牵着她朝前走,就像一个大人拉着一个小孩子。
遗玉习惯xing地回握住他温暖的手指,仰头看他一眼,又望望星辰点点的夜空,有些无稽地想着,这月黑风高的,正是杀人行凶的好时机,他别带着自己去做什么坏事才好。
一路无话,直到三转五拐,摸出了一条小巷子,他领着她从小门进到一座院子里。她忍不住扯扯他,小声问道:“这是哪儿?”
李泰没答话,牢牢地牵着她穿过一条游廊,走过一座小湖,遗玉一眼就认出眼前的红白双色的楼阁。
“文学馆?您带我上这儿gān嘛?”这两个月的相处,每当她自以为有些了解他的时候,便会发现她压根不懂他。
“我有话对你说。”李泰察觉到她声音里不自觉的紧张,低声解释了一句,同时对两边暗处做了几个手势,推开未锁的大门,走了进去。
楼里漆黑不见五指,遗玉只能抓住他的手臂,跟着他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转弯,再上楼梯。没几个人知道,从外面看是三层的风伫楼,却有它的暗藏在屋檐下的第四层。
摸黑上了顶楼,遗玉心里的不安已经阔张开来,她并未主意到,在小心脚下的同时,她抓着李泰的手臂,五指几近抠进他的ròu里,人在面对未知的qíng况时候,总是会感到恐惧。
一声轻叹回dàng于顶楼,在她从头顶露天的屋顶看见月光的同时,也看见了那张俊美的脸上怅然之色。
“怎么了?”遗玉自觉是做错了事才会让他露出这种表qíng,不安地问道,下一瞬,只觉得手上一空,眼前事物翻到,身体腾空,便被他从地上横抱而起。
“殿下?”她一手紧揪着他的衣襟,慌张地唤着他。
李泰没应声,而是抱着没有多少分量的她,径直走到了楼中唯一一张软榻边坐下,向后倚在斜靠背上,手臂下移,左腿一弓,便将她圈住,背靠在自己胸前,下巴抵在她头顶,抬眼望着头顶一片睛朗的夜空。
“子时已过,你眼下是有十三了吧,虚岁十四。”
听到他低低的嗓音,看不到他的神qíng,姿势这么亲密地躺着在他身上,后背贴着前胸,让她紧张地不敢动弹,待听清楚他的话后,意外地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却被他一双手从背后穿到她柔软的小腹前jiāo握,牢牢地把她固住。
这紧密的环抱令她耳根发热,手脚更不知往哪里摆好,只能退而求其次,试探地问道:“您为这个,才带我来这儿?”
二月十二,是她的生辰,先前在谈论指婚一事时候,两人便提到过,不过她却没想着,这人会专门挑了过夜的时间,带她出来。
“昨日父皇下话,指你为我的侧妃。”
“……嗯。”知他看不到,她便诚实地在脸上露出了苦笑,魏王侧妃,多么尊贵的位置,可是却不是“贪心”的她真正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