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年过了朕陪你回去如何?”
他看着我,嘴里说着天大的恩宠,面上是我所不适的宠溺,那在空中dàng来dàng去的,就是我所期望的幸福吧!
只是幸福真的就这样来了么
我回头看他,那样冷毅的眉毛下面,原来也可以放出动人的光泽,我笑了
“好,就年后,年后你带我回家。”
接着是匆匆的一个月,边疆了无音讯,可是战事渐渐的停了。祥和渐生,我不知道宫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却深深的喜欢身边的这种平静的祥和。
皇宫将有一个小生命,是华妃,御医说,大概再半月就临盆了。我每日都去探望她,不为我和她感qíng有多好,却因为,我永远不可能感受的那份触动。我不可能有孩子,这辈子也不可能怀上一个他的孩子,所以我喜欢坐着看华妃,从中,我多少能体会一种叫做生命的神奇。华妃是一个柔弱如水的女人,与我全然不同,也与我身边接触的人全然不同。她是必定要依附男人才能生活下去的女子。有时候我会觉得她就像一只家养的兔子,稍稍的惊吓就会把它吓的缩到笼子最里面,柔软的毛这辈子也不可能竖起来。
“娘娘,您瞧,这是我昨日做成的小衣服。您说孩子出来以后可会喜欢?”她倚在软榻上,手里小心翼翼拿着的衣服,式样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小。
“喜欢,一定会喜欢。”我吩咐婢女把屋子把屋子里的火调的暖些,说道“天这样冷,你身子又不好,急这些做什么。等孩子出生,还怕没有大堆大堆的衣服用品么!不说别的,我这个看他出生的就先齐全的送来了。”
华妃笑了,放下手里的活儿,反倒坐了起来。“八皇子那么有出息,娘娘您真是教的好!不如我这肚子里的小孩,也托给娘娘了吧,只求娘娘不要嫌弃。”
我一怔,怒嗤“都说什么有的没的,自己怀胎十月生的孩子,哪有抛开给别人养的理儿。”
起身,“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当天夜里,噩梦惊醒,还是窗口的那盆jú,开到最盛的时候突然谢了。
第三十二章
“想去看雪么?”傍晚他进来,冲着我说第一句话,身上的寒气扑出来,散做淡淡的雾。
“雪有什么好看,我还不想去看。”曾经说过,想和最喜欢的人一起看雪,没想到他记住了,只是,真真有机会了,反而不想去了。
他不语,我的话惹他不悦了,我知道,可就是不想让他好过,也不想让自己好过。宫廷住的久了,多多少少,都染上点自nüè的qíng绪。
外面飘着鹅毛般的雪,一定美极,不然空气也不会这么寒冷,从小便知道,太好的事物并非太容易可以得到。
我把手炉抱好,握在膝上,“北边可有消息?”
“你怎么不再忍忍?”说话间他也坐了下来,“朕每天等着你问,心里想着,只要你一直不问,等过了这个年,朕就派人光明正大的去讲和。”
我惊恐的望着他,他的话什么意思,若光明正大的可以去讲和,我又何苦推了兄长,把他往刀口上捅?原来万念俱灰只需要一瞬。手炉早已咕溜溜滚到地上,炉灰洒出来灰蒙蒙一片,在空气里散出呛人的雾,把眼泪都硬生生bī了出来。我明明不要哭的呀,明明早就不流泪了呀,这灰怎能如此bī着我,bī着我呢!
“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对不对?你根本就是早有准备要议和,你根本就是做给我看,所有的伤神,所有的忧虑,甚至所有的话都是做戏,你只是太好的戏子。”
他躬身去拾那手炉,递到我手里,连同他冰冷的声音“朕从来没有bī你,静儿,这所有的事qíng,朕并不曾bī迫过你。”
我不自觉的收紧手,手炉在掌里越握越紧,铜壁烙的掌心生疼。我仰着脸,泪却还是一点一滴跌落下来,埋进地底。
其实不去看他,也知道他正一步一步往外走,走出我的生命。
窗外是雪,鹅毛一般,像是撕裂的幻觉,一片一片,再也不能拼的完全。
走出来的帝王,眼里是复杂的神色。屋檐下偶尔一两片雪飘进来落在他肩上,化成雪水溶进明huáng的缎子里。他疑惑,这样的女子便是这么深深的已经爱上他了么?可是,她一直太聪明,太冷静!让他以为她有着其他女人没有的清醒,他以为至少他这么做不会伤害到她!父皇死前放心不下的,是宁家。所以公主嫁过去,牵制了宁家五十年,他会娶宁府的女儿,也只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姑姑可以毫无顾及的用婚姻控制宁守敬,可静儿毕竟是他妹妹,是姑姑的女儿,他多少次的不忍,才会在深夜去看她,为雨中的她遮雨,给毫无生气的她温暖,给她不该属于她的温柔。现在却发现,他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宁容睿是个太深沉的对手,一日高过一日的气势叫他不得不应付,可惜静儿成了中间的棋子。看着宁容睿有去无回,不知静儿是怎么一种心qíng,他想,是深入骨髓的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