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还没等她去问,廷琦的女婿先带着官媒抬着聘礼上门来过定了。
原来这冯家因请动朱达醉作保,顺顺当当的就得了张家的回帖,中间连遣人来相看相看儿子都不曾,痛快的难以置信,喜不自胜之余又恐夜长梦多,只想赶紧着定下来才好,得了庚帖隔日就寻了官媒来家合八字,卜凶吉,好去下聘。
那媒婆察言观色了一辈子,眼睛老道的很,听主人家一开口,就知道这家是极愿意这门亲事的,如此,她又哪里会把生意往外头推,洗手焚香神神叨叨的忙活了一会儿,就一脸惊喜道:“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府上聘的这位小姐八字最利夫、子二星,且难得和令郎五行都相配,属相又是蛇盘兔,所谓蛇盘兔,年年富,天作之合呀,老身多些日子没见过这么吉利的卜相了,着实是一桩上婚。”
冯汝仁跟夫人两个在旁边一听这媒人批张家可不正对了景,等听说是桩上婚,更是大喜,眉开眼笑的谢了媒,就回房去商量着开出礼单来,放出人去,满城的采买,两三日工夫备齐了聘礼,因他家在本地没有亲戚,想着一事不烦二主,仍旧去求了朱达醉带着官媒和家下仆妇上门过定。
张杰从换了庚帖就盼着这桩亲事能早些定下来,分家的时候好多一个助力,却怎么也没想到冯家动作竟快到这个地步,接过聘书、礼单时都愣住了,不禁怀疑是不是让孙姨娘说中了,这家的儿子莫不是真有什么毛病?随即,这个念头在翻看了八大页的礼单之后立刻抛到脑后,又觉着快当些好,趁着没分家,嫁妆还能由公中出。
孙姨娘站在自家老爷身后也跟着一起看,她不大识字,却知道看长短,数着页数就开始咂舌,心说这冯家可真舍得,光字就写了这么些篇,这得多少银子,眼红泛酸之余,不禁疑心又起,问那媒婆道:“那冯家的少爷没什么毛病吧?”
这前来下定的媒婆是半道请来的,前头说亲、相看都没她什么事,两家儿女她见都没见过,上任就是纳吉,接着就过定。她还当两家相熟,前头说亲、相看一概不用,直接下定礼就请期择吉日成亲了呢,冷不防听女家这一问,饶她伶牙俐齿也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讪笑道:“哪能,哪能。”
朱达醉喝着茶等着办完事好走人,见他那位夫人的亲娘说话这样不顾体面,似乎是让天上白掉下来的馅饼给吓着了,想着自己也是馅饼之一,就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道:“姨娘不用cao这个心,这亲是我提的,姨娘还信不过我吗?”
孙姨娘忙笑道:“信得过,信得过。”其实却恨不得能caocao这个心才好,想着正经的一门好亲,可惜便宜了廷碧那死丫头,心里大为不满,又有些怪罪廷琦为什么留给廷玥,正气不平,谁知二爷又来了句:“我就说姑爷保的媒还能有错?你住嘴!去收拾回礼,好叫媒人吃了茶回去完礼。”
孙姨娘当着姑爷叫老爷呵斥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一听还要她给那死丫头备回礼,心里那个堵得慌,先是磨蹭着不动,听张杰大声咳了两回才拧着身子走到外头去,回屋里越想越憋气,自己的女婿竟帮着外人,闺女还瞒着她,不知道她妹妹正该说亲吗?
想着,心里一动,吩咐丫头道:“你去,请老爷跟姑爷过来,就说有事商量。”那丫头答应着去了,片刻,张杰连同朱达醉一起过了来。朱达醉进屋也不等人请,自去椅子上安坐,张杰看了一眼,也坐了,问道:“不是叫你收拾回礼吗?请我跟姑爷过来做什么。”
孙姨娘上前亲自给姑爷和老爷端了茶,才笑道:“先跟姑爷商量商量这东西给谁预备的,再收拾也不迟呀。”说着,转向廷琦女婿,道:“姑爷,你给我们六姑娘寻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你岳父跟我都喜欢的不行,只是,我们六姑娘的亲事可轮不着我们cao心呢,人家出身高贵的很,你岳父都教训不得,早七、八年就跟着大房过去了,跟你岳父也不亲,当年,你岳父管教两下都不行,如今说亲这么大的事更轮不着我们管了,要我说,你也是白cao这个心。”顿了顿又道:“倒是你廷玥妹妹今年十五岁了,论模样论脾气比六姑娘也不差什么,又是廷琦的亲姊妹,姑爷想想,若是配给廷玥,往后你们连襟在一块儿也亲密些。”
张杰本来还想着家丑不可外扬,要叫孙姨娘闭嘴,一时听见说廷碧跟他也不亲,张开的嘴又毙了上,皱着眉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