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珑从丑时就叫折腾了起来,这一天着实累坏了,等以然闹够了就沉沉睡去。以然不睡,仿佛一闭眼就吃亏了似的,侧身支着一只手臂,目光炯炯的在廷珑头脸上巡梭,抓着她一绺乌发在手里,看着她睡得气息匀称,嘴唇微微嘟着,盯着盯着就做贼似的偷偷亲一下,大半夜才心不甘qíng不愿的睡下。
廷珑几乎是才一合眼,就听见外头丫头隔着门帘叫起,迷迷糊糊答应一声,还想沉入梦中,忽然反应过来丫头唤的是“少奶奶”,这才真正清醒过来,记起自己已为人妇,忙忙就要坐起。一用力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身上像是才跑了三千米似的,无一处不疼,吐了口气缓了缓,才试探着慢慢坐起,瞪了身畔的坏蛋一眼,等要穿衣服,才发现除了肚兜,别的衣裳昨夜都让以然抛在了地上,忙推了以然两把,悄声道:“快醒醒,去把衣裳捡回来。”
以然睡眼惺忪,就见廷珑伏在自己身上,只系着通红的肚兜,乌黑的长发拖在雪白的膀子上,迷迷糊糊一笑,就伸手把她往怀里一揽。廷珑吃不住力道,叫他带倒在怀里,急道:“快起来,还要去给爷爷和娘请安呢。”
以然昨晚猫头鹰似的瞪着眼睛jīng神了半夜,此时正困得厉害,就道:“天还没亮呢。”就要揽着她接着睡,又把下巴垫在她颈窝中。
廷珑急的咬着下嘴唇,用力在他胳膊上狠掐了一把,以然疼的“哎呦”一声,清醒过来,廷珑就撂开帐子指着地下一堆衣裳,道:“快下去捡回来,叫丫头看见要笑死了。”
以然见廷珑急的好玩儿,还嘴硬逗她道:“你是我媳妇儿,丫头看了怕什么?”廷珑只立着眉毛,连推带搡的把他往chuáng下推,以然就呵呵傻笑着光着膀子下去捡衣裳,然后钻回来,双目炯炯的盯着廷珑等着看她穿。
廷珑见了慌忙背过身去,以然看着她雪白的后背,只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绳,眼神正流连,廷珑已经把中衣披了上,利索的穿好,回头一瞄,就见以然还光溜溜的坐在那发傻,脸上一红,也不理他,只扬声叫丫头把洗脸水送进来。
以然听见,嗖的一下就钻到被子里,这下轮到廷珑忍不住要笑。
米兰端了铜盆进来,一进门见姑娘脸上笑微微的,就好奇的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一会儿又见满地的花生枣子,更加惊异,廷珑瞧见,顺着她目光看去,顿时脸上一红,qiáng作淡然洗了脸,才打发她出去找把扫帚把屋地扫了,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打开妆盒,在脸上薄薄的匀了层粉,又在两颊浅浅的施了些朱,以然早穿好衣裳出来,站在后头看的出神,廷珑在镜里看见回头嗔道:“傻了吗,还不快洗脸?等娘使唤人来催吗?”
以然本还想贱兮兮的往前凑,听了这声“娘”,忽然就打心底里欢喜起来,那点儿绮思也顾不上了,美滋滋的走去盥沐。
廷珑等米兰扫了地,才叫丫头进来梳头,又换了身大红纱缎袄裙,以然也穿了昨日那身吉服,两人收拾妥当,相对微笑,以然便带着廷珑走去正房去请安,边走边不时的侧过头来看着廷珑发笑。
老爷子和玉清都已经坐在正房候着了,廷珑跟以然进门,就有丫头捧了蒲团放在地上,廷珑跟着以然过去,先给方老爷子磕头敬茶行了大礼,改口称呼祖父,然后是玉清,也改口叫了声娘,玉清和老爷子含笑受了媳妇茶,各赏了红包物件给孙子和孙媳妇儿。
不多时,摆了饭,以然推着老爷子到桌边,廷珑跟着过去站在玉清身后伺候,玉清见了,倒有些满意,等媳妇儿盛了饭接过就笑道:“坐吧,咱们家人口少,一家人吃个饭,就别摆这个谱了。”
廷珑哪敢就坐,笑道:“媳妇儿该当的。”
玉清一笑,刚要说话,以然在一边见母亲叫廷珑坐下,廷珑还执意立规矩,已经伸出手去拉她在自己在身边做下,廷珑没有准备,身子就挨了椅子,为难中还听以然道:“你别拘束,娘让你坐你就坐,一家人客气什么。”
玉清见了,脸上笑意不减,只抬眼盯了以然一眼,方老爷子端着碗,咳嗽了一声,道:“好了,别让来让去的了,再不吃,饭都凉了。”
廷珑只得尴尬的端了碗,动起筷来,以然还偏偏殷勤起没完了,廷珑眼么前的菜也要忙忙叨叨的给她往碗里夹,渐渐,玉清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廷珑也恨不能把脸埋到碗里,只方老爷子一个状若无知无觉的专心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