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武当潇洒的白衣男子、是夕剑山庄那邪气俊美的庄主、是温文俊雅的王爷,或是那表面淡泊,暗藏不羁的另一位王爷……
也许,都是、都是……
疲惫席卷而来,杨轲想拂去她脸上的哀苦,却苦于意识渐渐消散,他心痛难止,道:“迷雾,带我回屋里去吧。”
迷雾依言扶起了他,两人缓步行到木屋里,迷雾放他躺好在chuáng上后,坐在chuáng沿,对他说道:“睡吧。”
杨轲想多看她几眼,可那眼皮不听使唤,径自关上,人也沉沉睡去,苦了迷雾胆颤心惊,频频探察他的鼻息,探察好几次后,她因之前大悲大痛之下,也筋疲力竭而倒在杨轲身旁,累极睡着了……
就因为她这一睡,错过了和杨轲一别……
次日清晨,迷雾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却不见杨轲踪影,她怔怔坐起,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待再次看清,终于明白杨轲真是不见了,她仓惶下了chuáng,举目张望,瞧见桌上放了一封信,她缓缓拿起了信,却不敢打开,待那封信快要被她揉碎以后,她才泛红着双眼打开信来看……
那信里写道:“迷雾,我不愿你亲眼看着我死去,也不愿你亲手埋葬我,这对你……实在是残酷万分,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该为了我而一生凄凉,背负着这么重的qíng债,我于心不忍,于心不忍……就让我一人好走,一人独自面对最终的一刻。不要……挂念我,我会好好地走,如果,你看到天空下起雪,那是我,是我在向你告别,如果,天空依旧晴朗,也许我们还能再见,当然,这是我的奢求。迷雾,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信上最下角,写上“杨轲”两字,写得苍茫无力,写得伤心千千万万分,迷雾一阵晕眩,就要昏倒在地,她扶着桌子,全身剧烈打颤,双腿虚软,手中信滑落而下,迷雾忽然大喊一声,冲出屋子,狂奔而行,到了那小溪边,看到一柄蓝色宝剑cha在那里,孤寂万分,迷雾怅然泪下,望着宝剑,不敢伸手去握,不敢握……
她大声哭泣着,双眼刺痛,心里更痛,她伫立在宝剑前,美人宝剑,同样可怜……
她就从清晨站到huáng昏,也哭到huáng昏,红霞隐约照来,笼着深谷一片幽清,此时,冷风刮起,白花花的大雪徐徐降下,迷雾骤然抬起头,脚步向后,踉踉跄跄地震撼非常,这夏天,怎会下雪,怎会下雪……
不会是他真的走了?不会的……不会的……
四肢百骸全都散了、裂了,迷雾苍茫不知身在何处,任由皓皓白雪当头淋下,她不住口地念道:“不会的……不会的……”
转头一望,她泪眼朦胧注视着宝剑,眼中含着的是无尽的愁,她扬手一招,宝剑出鞘飞到她手中,她对着宝剑,轻轻道:“孤仙剑,你的主人,是生,还是死?”
孤仙剑怎会回答,可那剑身,竟不像以往散发出霸气,暗沉得让人心慌,迷雾飞身而起,落在已被白雪覆盖的糙丛上,然后挥动孤仙剑一划,一地的白雪瞬间飞起,连带那青糙也被剑气扫至飘飞,青白jiāo错,可那代表生机的青绿,却被不停洒下的白雪给拂开,仿佛在告诉迷雾,那人……走了……
这世间,已没了他的存在……
迷雾仰天哭喊道:“杨轲,你死了吗?你死了吗?”她连喊三次,声音直透云霄,而那深谷也处处传遍她哀恸不已的回音……
跌坐下来,迷雾将孤仙剑抱入怀里,她的泪若是流gān了倒好,可她的泪,却是怎么流也流不完……
这究竟是谁的劫数,是他的,还是她的,大雪相随,人逢可悲……
多年以后,繁华人间,多了多少的凄苦容颜,多了多少的回首已白头……
64
六年后
靖恒镇最近甚为热闹,只因武林大会即将在仙音寺举行,武林人士要到仙音寺,必先经过靖恒镇,而这几天镇上的所有客栈都住满了各门各派的人,喧闹非常。
念义客栈自然也不例外,掌柜和几位店小二更是从早忙到晚,喘口气都难,尤其是今日大老板大驾光临,哪能有丝毫怠慢。只见客栈二楼处,一排黑衣人在一张方桌旁严肃立着,被他们围护的主人,身穿蓝衫,面无表qíng正默默喝着酒,对周遭毫不关心,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却没有半点醉意,他属下见了,除了暗自感叹外,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