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往东走了两百步,那里停着一辆双马大车,车很宽,围了普通的青灰色帷幕。唐妙却看得心下暗惊,拉车的马竟比萧朗平日最宝贝的马还要神骏,不禁让人觉得好奇,马车里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见曹管家将车推过去,停下,然后抓了一把麦种从车窗递过去,动作神态皆毕恭毕敬。唐妙听他道:“九公子,您看一看,他们只要了一两银子!”
唐妙甚是好奇,伸直了脖子,只见车帘晃悠,却什么都看不见,也没听见里面人说话,便见曹管家收了手,将粮食放回布袋里,走回来对她们道:“两位小姐,我们舅公子说了,很好,所以多付三倍的钱,来年我们还要几石你的新麦种,这两吊钱便是定金!”
唐妙一听乐了,这一下就是五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大哥的婚事钱便攒得差不多了,敢qíng儿这是位财神爷!她也不拒绝从曹管家手里接过钱,“多谢曹管家,多谢九公子!”
隐约的她似乎听车里传来一声轻笑,曹管家又跟唐妙两个说了几句,便忙将粮食搬上车,告辞走了。
晌午饭的时候,父母兄长赶着车拉了棉花柴回家,杏儿和唐妙把事qíng说了一下。唐妙的重点在赚了钱,杏儿的重点在唐文汕冒出父亲在外面招摇撞骗。唐文清听了皱起眉头,便道:“吃了饭我去大哥家走一趟!”
高氏从车上拿下棉花钩子等工具,对景椿道:“跟你爹一起去,有话好好说,别上火!”
景椿应了。
似是故人
结果大家晌饭后垛糙垛的时候,唐文汕倒是来了,笑得老脸都是褶子,手里抓着一把花生,吃得吧唧吧唧的。
唐文清让他家去喝茶,景椿让高氏也别忙活了,家去看看,他领着妹妹们垛起来就好。高氏嘱咐了一下,让他们别垛歪了,到时候还要盖上糙帐子。
高氏洗了手和脸,进屋泡茶,笑道:“大哥棉花都弄完了?你们人多,gān活就是麻溜,听说棒子都粜了!”
唐文汕嗨嗨笑着,“粜了,也没卖什么好价钱,你们先等等再卖,来年指定还贵,那时候粮食青huáng不接的!”
唐文清说也是,让他喝茶,又让高氏端了自己树上结的大枣,唐文汕也不客气抓了一大把就吃起来。
堂兄弟两个说了半天话,唐文清不知道怎么开口,唐文汕也在想怎么开口。唐文汕笑道:“咱们家祖坟也冒青烟了,有了景枫这么个出息的儿子,我虽然是大爷,可也一直将他当自己儿子,文清兄弟,你说是吧!”
唐文清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着头笑,那无奈的神态怎么看都别具讽刺意味。唐文汕以为他同意自己的话,又开始语重心长地叙旧,说小时候,苦日子,来到这里大家一起gān活帮忙,夏天下河洗澡,秋天去拿坡兔子……
想起过往,唐文清叹了口气,“大哥,我们是真的老了!不服不行啊!今天扒花柴,我这腰直不起来的感觉!”
唐文汕道:“你怎的不和我说一声,我让三儿帮你一把!”
唐文清摇了摇头,“大哥,不是这个,你看我们都老了,以前不管怎么说,以后都要靠孩子们。是不是?”
唐文汕点了点头,“景枫回家过年吗?今年我这个大爷可真要好好跟他唠唠,好几年咱兄弟们儿没正正经经说话了!”
“忙呀!”唐文清感慨,“景枫娘急着让他回家成亲,这都多大的人了,儿大不由娘,现在也不听话。今年回来,孩子娘就说bī着他在小西院成亲,没得跑!”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却是中气十足,看着唐文汕的目光也并不似平日那般温温软软的,反而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唐文汕本来还想提那小院,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又说了会闲话就走了。
唐妙帮着二哥垛好了糙垛,洗了手脸进屋,把钱从抽屉里拿出来给了爹娘,又道:“我奶奶家前面那座院子,屋子也塌了,但是地方不错,你们要不要去买下来?一共是四间半的地方,现在不盖房子,做菜园子也挺好,到时候二哥成亲也就有地方了。”
高氏有点犹豫,“咱要是想盖房子,村里也不困难,往东去都好盖的。”
唐妙笑道:“娘,那里有这里近便吗?既可以当场使,或者做菜园子,以后盖房子,都好。再说他房子坏了,也不值钱,就是每年jiāo的地皮钱吧。估计一年也就十几文。多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