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芳说那话之前,杏儿有时候跟唐妙拌嘴会说“你不就找你那小男人儿撑腰”之类的话,大家听了只当做笑谈,也并不刻意去纠正。可现在如果再说,高氏立刻就会斥责,不许他们乱说,毕竟虽然老太太有那个意思,可并没有上门提亲,这样开玩笑传到萧家去只怕人家要说他们高家攀上富贵人家就得意忘形,轻浮孟làng。
这次景枫要回来周围的反应明显跟以往不同,且萧家老太太做出了表示,表面送了银子,很多士绅便猜测私底下肯定更多。此后几天便时常有人上门拜访,希望多多提携走动,送上礼单。
说起来这些年唐家已经好了很多,虽然没钱翻新敞亮高大的正房,门楼却显得气派,门楣自比别家高阔,甚至雕了砖花,点着一层彩漆。这也是当日上头下来报喜的差役带来工匠的杰作。
当日景枫中秀才,附近乡绅们并没什么动作,后来薛知府招他做了个不入流的检校,他们觉得他不过沾着一点亲戚光罢了,就算中举人,也断然没有机会做官的。毕竟穷小子出身,老唐家也没什么门子,中举和不中举也没什么大不了。陈先生不就是前车之鉴?就算是个举人,也不过穷困潦倒至死,能有何作为?而且柳家、萧家等大户都没什么动作,也没有chuīchuī打打地送匾额立牌坊,他们自然也不凑热闹。
后来薛知府举荐他去了外省做了个九品的巡检,有些人回过味来,觉得他巴上知府出去锻炼两年,到时候路子拓宽了,很可能一级级上去。尽管柳家萧家依然没动静,他们却纷纷来拜访,提出帮他们修府宅、盖牌坊之类。唐家一律拒绝,景枫走的时候也有言在先的,绝对不从乡绅那里捞一分好处,中个举人也不是靠一座牌坊顶出去的,没有也一样,日子还是该如从前那么过。
唐文清夫妇便拒绝了所有人的厚礼,那种送地送房子之类的,更是统统推拒。那些乡绅们开始是一窝蜂地互相学,见一个去送自己不送也不好,后来唐家推拒,也有风凉话出来,说给人做不起事,自然拿不起东西,要是送了地宅子的,他们到时候连个县官也坐不上,那不是丢人丢大发了。大家也就淡了。
唐家堡的人想合伙盖举人牌坊,景枫却请他们把陈先生的举人牌坊修缮一下就可,不必另外破费钱财,一座牌坊多少举人都可算在内了。
唐文清没发达过,不知道做老爷的滋味,他也享受不来,大家见了他如果叫老爷他就浑身起jī皮疙瘩不舒服,好在唐家堡的人跟他大多还如从前,并未让他多不自在。这次有人送礼,他照旧拒绝,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人家送了礼总是要回的,回多回少即使人家不在意,自己却心难安,所以gān脆一律回拒。
唐文清还怕说不清就让唐妙写了一副鲜红的对联提前挂上:上门都是客,送礼莫进来。这一番弄那些乡绅要上门拜访也只能提普通礼物,唐家反而没了压力轻松而热qíng地招待,别人嘴上不说,心里也着实佩服他们。照以往的规矩,有人送礼那是乐不得,时间久了还要嫌礼单太薄呢。
姐妹齐心(捉虫)
转眼过去十天,霜降时候收到景枫的信,说已经在路上过十来日差不多初五母亲寿诞那日可到家。
老唐家自然欢天喜地,早将家里收拾一新,挑好了过两日要杀的猪和jī,届时准备丰盛菜肴招待远道归家的儿子和来贺的四邻亲戚。
高氏因为不想在儿子回家那日拿孝的名头来bī他娶妻憋屈了他,又让景椿套骡子拉她去大牟家拜访了刘家,说将事qíng暂时缓一缓,她跟儿子好好商量一下。刘家自然高兴,yù送上三十两银子祝贺,高氏却极力推拒,留下送给刘巧巧的一块花缎子便回了家。
景枫还没回来的时候,柳无暇先来了。唐妙正和二姐洗被单,呼呼啦啦地被单映着阳光,闪灿灿的,便看到了柳无暇俊雅的脸庞。她愣了下差点把被单掉地上,柳无暇来信说要景枫回来之后再过来的,没想到竟然提前几天来了。
他背着一只书箱,看起来有点风尘仆仆的味道,倒像是一路走过来的。高氏见柳无暇穿着自己给他做的衣衫和鞋子,服饰普通却也遮不住他清俊的人品,欢喜得跟见了自己景枫一样,拉着他往屋里坐,亲自帮他解下书箱,又让杏儿赶紧沏茶,做饭给哥哥吃。
柳无暇接过杏儿递过来的热茶,道了声谢,然后跟高氏他们寒暄,又说自己也接到景枫的信,恰好去了一趟济州,回来的路上特意转道过来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