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天还是有些gān旱。唐家附近的地因为水车每日转着,细水长流地浇着所以并不厉害。她让人先把麦子种上,又将水车挪去东边gān旱厉害的地方给人浇地,同时又动员大家凑钱再造一架水车安放在东边,等有了钱再做两架,这样下来东西南北各一架水车,只要河里有水,地就不会gān着。
家里忙活着秋收秋种,唐妙领着人把蘑菇大棚重新搭好上堆,如今胡大被她教得也能独自帮忙照看蘑菇棚。为了减轻工作量,唐家冬天留了三个长工,帮忙看蘑菇棚,帮着看酱菜卖酱菜。菜地里大多数蔬菜都收割完毕,另外也盖起了暖棚,专门培育蒜huáng等不需见的蔬菜,还有那些宿根蔬菜来来年开chūn就能长起来,不必非等到清明后。
唐妙还抽了几天时间去帮萧朗盯着种地,顺便帮他们稍微改进了一下播种麦子的耧车,既能节省种子,还能调整深度,几个把式都喜欢跟她聊,从她那里学一些没听过的东西,也将他们因时因地制宜的经验告诉她。
一忙完秋种,九月里天高气慡,大雁南飞,原野里空dàngdàng的一望无际,远处天边不知道是垂眼还是气流袅袅飘浮,看得人一阵阵地晕眩。
这日流觞来送信,说五日后萧老太太要来唐家做客,亲自给少爷和三小姐定亲,然后商量来年的成亲时间。唐家一时欢天喜地的,高氏把过年才用的红绸拿出来将家里装扮一下,又让景椿几个把藏在西院的花梨木方桌和大案抬出来,将那些青花梅瓶和天球瓶以及一尊玉石盆景都摆上,增添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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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的夜已经非常凉,唐妙因为贪凉慡没有盖厚被子,下半夜被冻醒。隐约中似乎听见马蹄狗叫声,她心下突然不踏实。唐家堡村前有条大道,夜里有点动静都听得见。又挨了一会,好像听到一声惨叫,吓得她一个激灵,忙坐起来。
杏儿被惊醒,迷迷糊糊问道:“你gān嘛呢?”
唐妙又听了听,却没有什么动静了,“没啥,”躺下了又心慌,问二姐:“二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杏儿嘟囔了一声,让她别瞎想赶紧睡吧。唐妙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过了会儿更加心神不宁,难以入睡。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她一惊忙坐起来穿衣服。
东间唐文清夫妇也被惊醒,他披衣下地,点了灯笼去看看怎么回事。唐文清将灯笼挂在门框上问了一声“谁啊?”
那人急慌慌地喘粗气道:“爷爷,是我,常永安。”
唐文清又问:“什么事啊?”说着把门打开。常永安是常永忠的弟弟,家住在村后头,平日与唐家也多有往来。浇地买菜卖jī蛋多有接触,唐家雇人gān活的时候他也赚一点钱补贴家用。
唐文清见他一脸急切,忙问:“这到底怎么啦?”
常永安拍了拍胸脯顺顺气道:“爷爷,不好啊,快去,菜园那里……”
唐文清还想问菜园怎么啦。这时候唐妙从屋里跑了出来,问道:“是不是菜园子出事啦?”
常永安点了点头,“是的,我听见jī狗叫得奇怪,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了,寻思不对劲就赶紧来说声,你们在村前头可能听不见。”
菜园里原本胡大夫妇还有两个男人,只是这两日刚忙活完三棚蘑菇,还有两棚要过半个月,三棚三五天之后再割,到时候忙起来他们一个月不能家去。胡大就让那两个回去,他们夫妻在这里守着。胡大gān活老实巴jiāo,但是警觉xing好,他婆娘睡觉也轻,夜里有人路过那里她都听得见。如今又有了小黑和猫眼儿,好久没丢过一根jī毛。
被常永安一说,唐家便呆不住。唐文清忙去披了大袄,又让唐妙去叫了二哥。景椿和四叔因为常永安来敲门也早醒了,唐妙一叫,他们两个都出了门,手里提着拦门棍。
唐文清让女人呆在家里,他领人去看看,唐妙却坐不住一定要跟着去。一行人提着灯笼一路疾行,很快到了菜园。唐妙唤了声小黑和猫眼儿,却没有回应,她立刻就急了。自从小黑住在菜园里,别说偷jī贼不敢来,就算是huáng鼠láng都少。小黑又不乱吃东西,别人也没机会毒死它。白日拴在窝里,夜里便散开,没人敢偷偷溜进来。今番不见只怕就是凶多吉少了。大家都跑去看了看,发现狗窝里空空如也,小黑和猫眼儿都不见了。唐妙眼泪唰地就掉下来,“小黑和猫眼儿肯定被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