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阳脸色业已发白,今天他内劲不济,根本没法抵御厉塞愤怒的一吼,若不是死命压制着几乎要造反的气血,也许比禾子瑜还要láng狈。
“小子,你若是来激怒老子的,你成功了。”厉塞喉咙中发出一声近乎láng嗥般的笑,语声却是意外的平静,这种平静,是激流上面风平làng静的冷酷平静。他伛偻的身躯,却似高高在上俯视着厉阳与禾子瑜二人,浑浊的双眸jīng芒不住吞吐。被他犹如实质的目光扫到,叫人连一丝丝反抗也生不出来。
厉阳顶着那难以喘气的qiáng大杀气,对上厉塞的双目道:“侄孙再如何不孝,也不会拿自己全族之人的xing命来做戏言。就如叔祖虽是当年弃族而出,听到事关全族也是激动难抑。”
厉塞尖声一笑:“不错,老子已弃族而出,这厉家死不死gān净,早就与老子无关了。”
厉阳缓缓道:“可是厉家全族被灭,却是与叔祖大有gān系。”
禾府南苑,山老听得隔壁房间一声轻响,看着墨老不动声色饮茶的模样yù言又止。
“这茶不合你心意?”墨老看着山老明知故问。
山老端起茶杯,杯盖撇去浮沫,抿了口:“云墨泡的茶,怎么会不合我心意。”几十年的纠缠,早就把墨老的喜好当成自己的喜好了,饮茶一道更是如此。
“哦!”墨老点点头,“那便好。”
山老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庄主出去找弯弯小姐了。”
“这么晚出去,除了这个可能没其他的。”墨老仍旧点点头,语调平静优雅,丝毫不见波澜。
山老有点咬牙道:“禾府现在很危险。”
墨老放下手中的茶盅道:“雏鹰总是要自己飞的!我们是奉老庄主之命,寻找厉家遗孤,并不是给庄主当老妈子。何况庄主自保足够了。”
山老叹口气道:“我知道。只是,庄主这xing子,太过毛躁,只怕要吃够足够的亏才会长大。还有,我们这次所为对弯弯小姐是不是太过分了?”
想那花折枝轻身功夫虽然被誉为当世第一,可是山老与墨老比他多活的一甲子也不是白活的,更何况墨老研究毒物几十年,嗅觉灵敏度只在天赋异禀的弯弯之上。当日他进入叶弯弯房间之时,便被他们给发觉了,后面的事qíng他们也一路看在眼底,只是并不制止而已。
“弯弯小姐的毒并不利于子嗣,而白柳山庄庄主从来只一妻。”墨老淡漠道,“况且禾成玉也算良配。”
山老手指轻轻扣击着桌面道:“可是庄主后来对弯弯小姐表现出来的,只怕并不如我们想象与看到的全然没有感qíng。”
墨老沉默下,目光盯着茶杯良久,久到山老以为他要盯出一朵花来,才轻声道:“一件东西被人告之一直是属于自己的,哪怕是不喜欢甚至讨厌,但是有天突然不再属于自己了,心里肯定不会很舒服。”
山老皱着眉头道:“我以为你喜欢叶弯弯这孩子。你的制药房,连我都不让进,她却可以。”如果说,墨老没有解救叶弯弯是考虑到许多事,但是山老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他感到了威胁,叶弯弯平时与墨老太亲近了。
墨老微微一偏头:“我不讨厌她,不会说话很安静,而且非常的聪明,我是考虑过把衣钵传于她。”
“那为何……”山老不解。
墨老看着山老,面上突然杀机隐现:“因为她有可能姓百里。”
山老吃惊道:“百里?百杀宫的百里?”
“不错。”墨老站了起来,语气森然道,“她中的毒是百杀宫的‘千鸿飘’与抑制噬心蛊的‘血饮’。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在怀孕之时服下这两种药的,便是当年江南叶府的大小姐,百里夜的夫人叶天雪。”
山老看着墨老有些恍然道:“怪不得老庄主对弯弯小姐如此上心,原来她是叶天雪的女儿。当年为了一个叶天雪,才害得老庄主与夫人反目成仇,做下了天大错事。记得十四年前,老庄主也曾出来过一趟,那时应该是叶弯弯刚刚出生之时。为何他隔了七年才带了叶弯弯回山庄?”
“这些事,怕是只有等庄主愿意开口才能知晓了。”墨老垂眸,当年他就奇怪,从泉沐远口中得知,发现叶弯弯的那个村子,并不是在去谷中的必经之路上。若是叶弯弯是叶天雪的女儿,这一切便解释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