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但他还是察觉到了,觉得心脏随着那抹哀伤一阵深重的揪疼。
此刻,他只想着该如何去安慰对面女孩,安慰她和自己一样的寂寞。
而笨拙的他不懂得其它的安慰方式,他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点点的温暖而已。
罗迦眉心渐渐的舒展开来,被丝绸般的柔嫩的手包裹着他的手掌,微微的用力回握,小声地说:
“很可怕,可我还是喜欢你。”
“要是你不知道我不是你的妹妹,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会,绝对不会,我绝对不要变成父皇那样的疯子。”
他想到那个眼神空dòng的穿着明huáng龙袍的男子,想到他的那双从来映不进任何事物的眼,他一颤,便绝决的开口。
她低低地微笑着,却是一副落寞的样子:
“傻瓜。还有对人说喜欢的时候,记得要看对方的眼睛。”
说着,夜熔捧起他的头,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向前翘着脚,吻上他的嘴唇。
罗迦知道自己应该推开她的,但是他没有,他安静的任她的唇贴在他的唇上,感觉缠绵于自己微烫肌肤上的那一点冰冷的温度,稍触即离。
可是在那短短接触的瞬间,他有一种自己满是孤寂的心正被温暖的感觉。
一贯的冰冷被突来的温暖刺入,很痛却又因这种极其亲密的动作而产生微妙的快感。
然后,她转身飞奔而去,墨黑得溶入夜色的发轻轻在风里dàng漾着。
那一年他们十岁。
“熔!熔!”
他喜欢唤她熔,从来不唤她的姓氏,下意识的回避,回避着那个姓氏所代表的东西。
秋色渐浓,huáng叶卷地,旒芙宫庭院中的芙蓉树翠色尽凋,一片残枝,罗迦踩著薄薄的苏绣细镂靴,踏过湿漉漉的huáng糙地,长年无人使用的宫门在他的推力下发出了支呀支呀的沉涩声音。殿内没有掌灯,夜色厚且浓,他摸索的走着,直到险些差点跌倒,他方才隐约看到夜熔蜷缩在一把椅子上。
“怎么不掌灯?”
“罗迦,我看到他了。”
“谁?”
虽然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可他并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一面伸手自怀中取出火折子,把灯火点亮,一面感叹着自从认识她以来,自己凡事的事事亲为,连火折子都已经习惯随身而带了。
“你的父皇,我名义上的亲生父亲。”
听她这么说,罗迦慢条斯理的把红烛点亮,然后坐在一边,没有一丝表qíng变化。
jiāo叠起双腿,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身旁的少女。
“他不理你是吗?我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他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摆出那幅面孔?”
沉默了一下,夜熔蜷在椅上,依旧是把脸迈进手臂中,呢喃着开了口,倔qiáng的少女在说话的时候隐隐带了哽咽的声音。
“可是我以为至少我对来说是不同的,你知道吗,爹爹每次见完他,都很伤心。”
往后依靠在椅背上,能感觉到实木长年无人使用的冷硬紧贴着他的脊背。
看着蜷成一团的夜熔,有些懊丧的拨了下头发,梳的整齐的墨玉似的头发在他的指下变得零乱,有几簇碎发流淌而下,垂落在白皙的额头。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却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嘴角吊起一丝没有感qíng的笑纹。
“我母后每次见完他也是很伤心,有时候我想,他要是死了会不会更好一点。”
“不行!”
蓦然抬头,她的面上还有未净的珠泪,看着这样梨花带雨的她,罗迦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一向冷静的他,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句。
“为什么?!”
“因为爹爹喜欢他,因为爹爹会伤心!!!”
她激动的叫起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她,罗迦心里莫名的燃烧起了一种名为嫉妒的qíng感,不经大脑,话语便迫切的问了出来:
“那我呢,你那么喜欢你爹爹,在你心目中我和他谁重要,你说!”
夜熔反倒平静了下来,一双水漾的眼凝视了他一会儿,就忽然笑了起来,面色虽然略显苍白,却看起来很愉快的样子。
“傻瓜。”
他掉头,平日里他最讨厌她如此唤他,今日难得的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转头赌气的不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