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室内就生下了他们两人,却都一时无语。
她也不急,无法视物的眸中秋水潋滟幽幽静静,摸索着就要起身。
“陛下,今日本就是替我约的娘娘,所以您是等不到他的。”
他伸手扶住她的肩,感觉到她瑟缩的一抖,想要躲开,他的手一紧,qiáng行的帮她在榻上坐了起来。
身体被牵动时,夜熔皱了皱眉,脸色比刚才似是更加白了几分。
莫惬怀也皱了皱眉头,拿起一旁的玄色披风,径自帮她披上道:
“一夜夫妻百日恩,怎么你每次看见我都摆这么难看的脸色。”
毫不意外的看见夜熔惨白的脸又刷地红了,方才好心qíng的笑了出来,拉着她的手道:
“我要走了,走之前自然是想尽各种名目要见见你啊,胭脂。”
“启程去青州,对吗?”
“胭脂,真是聪明啊。”
他一震,视线霎时落在她的脸上。可是在她的神qíng里,是那么一贯冰冷的高贵,他竟然看不出其它的qíng绪,他竟然捉摸不透她。
自袖中取出那方玉,放在她的掌中,她的指在接触到玉的刹那一抖,白皙纤细的指随即摸索着。
“兵符?”夜熔幽幽地道,眉宇间充满了宁静的忧郁,可是被深埋在其下的却是深沉而浓郁的痛苦:“他真是等不及了呢,连一刻都不肯多等。可惜……这兵符拿着也没有用,毕竟这是夜氏的兵符,所以你来找我,对吗?”
看见她怔然的模样,虽然明知她看不到,他还是下意识的垂下了眼避。
而她,见他不答话就继续说着,她的语气虽然还是那么淡淡的,可那张绝美的容颜上,瞬间却闪现了一抹那么清晰的怨怼之色,虽然很快便消失了,但她的语气已因而出现了微微的波动。
“我知道,其实……你和他一样的怕我,畏我夜氏的权势,惧我家族一脉承袭的手段……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你也并不想看见我。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谢什么?”
“谢你那一句罪不及宗族……”
“你不用谢我,我其实也是有目的的。”
莫惬怀轻笑,唇红齿白,如工笔细绘的脸庞添上了三分的柔,三分的傲,手掌沿着她的肩,抚上她优美的颈项。
轻轻压着她的后颈,迫使她的脸微仰向他,唇角笑意又加深了许多,声音很柔和:“说起来,咱们都是怀着目的的。那日你深夜相候,为的不就是我一句‘罪不及宗族’。而我今日来,也是想要藉你一臂之力。陛下他让我明日启程赶往青州,随后会再调给我十万兵马,他命我拿下古、临两郡,然后正式向北狄开战。所以,我不得不来找你……”
他的指挑逗似的在她的颈间游走,信手拈来,便把她藏在里衣的huáng金灿灿的璎珞掏将出来,托着锁细看,却猛然一惊,上面独角蟠龙围成的‘熔’字,分明是……
“这个!!!这是北狄王悱熔的信物,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你怎么知道……”她讶然,仓惶应变,抬首就要夺回落在他手中的金锁,但是脑中蓦的闪过了什么,眼中jīng光一掠,却浮上了一层复杂之色,仿佛搀杂了其它不被预期的惊讶,那冰凉的指顿在空气中,然后攀上他的脸庞婆娑不断:“怎么在我身上不要紧,我到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是北狄皇室信物的?其实……我一直很奇怪,莫家,连王侯都称不上的末等士族,竟然会出了你这样一个风神玉秀的男子。说起来,你跟罗迦长得还真的很像,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飞扬入鬓的眉,还有细长的眼。”
他一震,回视着她。她的指在他的面上细细摸索,却仍然云淡风轻地说着,突地将头放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耳畔温柔低语,但声调里潜藏着一丝浅浅的冰冷:
“我曾听人说过,当年的福王锦渊流亡北狄,曾眷养过一名歌女,后来在他死后那名歌女也下落不明,传言是被北狄王悱熔收养在宫中。”
他惊疑地望着她,敛了笑,眼内弥漫起怒意,左手猛力拉住她,反手钳住她的下颚,将她更压向自己,瞬间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气息jiāo缠,但却并不暧昧,倒像是两只剧毒的眼镜蛇,纠结缠绕,只为伺机毒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