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妖红_作者:暗(37)

2017-08-13 古代言情

  他越说越怒,略一用力,剑光闪闪,将她颈上划出条血痕。

  “你们要杀齐王?”唐流吃惊,愣住,半天,问:“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你还演戏!”他更怒,握剑的手也在颤抖:“如今骠骑庄已全军覆没,死的死,被捉的捉,罗庄主也被朝廷关押,而你居然还在我面前演戏!”

  唐流张了张嘴,又闭上,他这是在气头上,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长青根本已经听不进任何话。

  “你仍是齐王的妾吧。”他咬牙切齿:“他看重你吗?也许你会是一只好筹码。”

  听到这里唐流再忍不住,才要开口反驳,然他已一掌击在她颈上,眼前一黑,于最后的丝线清醒中,唐流想:这个人真是疯了。

  或者,在父亲死后,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诡异妖魅,什么人都发狂,什么事都是乱的。

  这是她再次醒过来时想的念头,除了这句话她想不到任何具体的事qíng,只觉得自己正躺在泥泞的土地上,冰冷透骨,耳旁有噪杂人声,仿佛是在大声吵嘴。

  在地上费了好长的时间,唐流才能听明白内容,原来并没有人在吵架,是长青在问某人一些问题。

  她想转动头颈,略一动便痛得头晕,终于她看到说话的人,一个肮脏邋遢的老妇人坐在一只沸水滚滚的大锅前,她的声音像是刀刮过钢锅,支支咯咯地尖利到刺耳。

  长青问:“你真看不到胜算?我能否救到我想要救的人?”

  老妇人喳喳道:“胜又怎么样,人死了就什么也不能胜了。”

  长青说:“你是说我救不到他?”

  老妇人说:“怎么才算是救得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

  他们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乱,长青终于不耐烦:“我先出去一下,你帮我把人看看紧。”

  他走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沸水汩汩地煮,同时散出一阵恶心的cháo臭味,唐流头更晕,不自禁地呻吟出声。

  “你醒啦。”老妇人‘嘿嘿’地笑,用碗盛了东西来喂她:“喝一口。”

  碗里的汤颜色惨碧,很毒辣的一种混浊,唐流被她捏着喉咙硬灌进去几口,半途中她咽住,咳得几乎不能呼吸。

  老妇人根本不在乎,把余下的半碗汤重新倒入大锅里。

  “咳咳就好啦。”她继续用那种刮金剥铁的声音说:“坐起来吧,你这么弱,再躺在地上会断气的。”

  唐流知道她说得不假,冬天里寒气侵体,迟早会落下恶疾,于是她挣扎着在地上坐起来。双手早被缚在后背,打量四周,是间破烂到不能再破烂的糙棚,几件污垢厚得看不清原木的家具。一切都是暧昧的暗灰色,还伴着鼻尖的恶臭,她引了引脖子,gān呕起来。

  “别吐呀。”老妇人说:“吐了我还得喂你,多累!”

  一想到刚才那碗恶心恶肺的汤,唐流立刻勉qiáng克制住自己,不把肚里的东西吐出来,她奋力地咻咻喘气。

  “乖,好孩子。”那老妇人‘咯咯’地笑,自己又盛了碗汤咕咕地喝下去,未了咂咂嘴,仿佛有多享受似的。

  “你不会是个有钱人的小姐吧。”她突然问:“把脸转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唐流抬头向她,真是个极其年老的妇人了。满额皱纹,长发胡乱纠结扎成一束,看来有许多日不曾清洗过,只她一双眼睛仍是晶亮,刺骨般地锐利。

  “啧啧啧。”老妇人摇头咂舌:“原来是这个命。”

  “什么?”唐流没听明白,问。

  “小姑娘,别再拼命啦,都错啦。”她摇头叹,又去关心自己的那锅汤,用一把长柄勺子慢慢地调。边忙边道:“都错啦!”

  唐流被她念叨得心头发寒,问:“老妈妈你是在说我吗?”

  可老妇人不再理她,嘴里咕咕唠唠地不知说什么,唐流是一句也听不懂了。

  又过了约一柱香的时间,长青才回来,他看上去更疲惫不堪,眼里全是红丝。

  “没有找到吧。”老妇人看他一眼,‘唶唶’地笑:“你不会欠我钱吧?”

  长青哼一声,从袋中摸出一串铜钱,叮叮当当丢在她面前。

  老妇人立刻上去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擦了又擦,一枚枚看仔细了,才用一块同样污秽的手帕包住,塞到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