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渐渐笑不出来,对面傅长青神色已变,不光是惊愕,却还有几分欢喜,只见他慢慢舒展了眉头,看齐王身后,骇叫:“怎么是你?”
齐王立即转头,可身后的人动作更快,扑过来一掌击在他坐骑臀上,骏马仰蹄立起长嘶,将齐王与熏一起抛在地上。
一旁唐流眼尖,飞身过来抢抱了熏,玲珑持短剑紧跟在后,护在她身边。
齐王倒在地上,动作也快,一把探掌向熏摸了个空,自己知道出事,奋力翻身滚到一旁,手里软剑挥舞罩住身形,挺身一跃而起。
管雷攻不近他身边,于是箭步转身回去,冲到囚车旁,阔背连环砍刀‘磅磅磅’地狂斩囚车木栏。
“沈算盘,小心别伤了庄主。”长青叫,眼看大局已定
,他再顾不得少相,也冲上来帮忙。
那一头唐流抱了熏,避到安全处,熏才脱了危险,惊魂未定,小嘴一扁,‘哇’地哭出来:“姑姑,我以为你不要熏儿了。”
“胡说。傻孩子。”唐流亦红了眼,抱牢他哄个不停。
只有玲珑冷眼立定,举剑盯住齐王,眼角瞟见管雷、长青连同他带来的年轻人都围在了囚车旁,三人已将囚车砍烂,罗永城手足上俱是锁链,管雷从怀里取出把钢jīng锉刀,边锉边道:“长青、小飞,还好你们都活着。”
“是呀。”那年轻人原来叫小飞,喜得手舞足蹈,在管雷身上拍一记:“沈算盘,还是你最聪明,居然混到齐王府里去了,我们都以为你也死了呢。”
“嘻嘻。”管雷笑,低头锉个不停。
玲珑看看齐王,他已挽了软剑站直身体,眼睛却盯住她身后,玲珑转了头,原来少相独自立在原地,他本来一双清美的桃花眼,此刻更是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明明一切已经结束,为何她总觉得非常不对劲?心口突突急跳,像是被猎人瞄准了的麋鹿,本能地,她张口就喊:“傅将军,要小心。”
‘啪’,已经晚了,与此同时,低头锉链的管雷突然丢了锉刀,双掌拍出,一左一右,结结实实地打在长青与小飞身上,一记前心一记后背,两人同时飞跌出去。
耳旁罗永城狂吼,玲珑大惊失色,她反应极快,知道中了圈套,立刻抽剑奔向少相,可管雷离得更近,先她一步冲到少相面前,手上一闪,袖里一柄小刀将少相身上绳索切断。
玲珑自忖不是管雷对手,再yù返身向囚车,齐王已守在一旁,软剑一挥,卷住罗永城的脖子,他轻笑道:“抱歉,罗庄主,叫你的手下白白空欢喜一场了。”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骠骑庄全盘皆输,再无机会翻身。
罗永城长叹一声:“沈算盘,原来内jian是你。”
“不错。”管雷笑,单手行了个官礼,才道:“在下原衢州通判管存苑,得齐王慧眼赏识,潜入骠骑庄已有七年,只等着立功效主这一天呢。”
“呸!”长青与小飞已摇摇晃晃立起来,他嘴里渗出血水,心里却比刀剜油烹还要疼痛,恨恨道:“狗贼,原来是你害了兄弟们的xing命。”
“对不住,傅青城。”管存苑摇头:“咱们各卫其主,我只是在做我份内的事。”
“现在你可以chuī哨了。”齐王点头:“管存苑,这次剿灭骠骑庄乱党,你的确立了大功,回府后我自会好好打赏,我早说过,我对下人向来赏罚分明,是好是错,既不会亏待也不会白白放过。”
玲珑浑身寒冷如浸冰窟,齐王这话分明是向她说的,虽然自己早把生死抛之度外,然而还有这些朋友与孩子,她转头去看唐流与熏。
果然,耳旁齐王又道:“存苑,今天这里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等会看紧了,全部给我抓起来。”
“是。”管存苑cao刀护在少相身前,一手已摸出口哨,聚唇细chuī。
哨声尖亮,随风声盘旋在山腰中,隐隐有回声。
罢、罢、罢,大不了是一死,玲珑心里异常难受,她忍不住要去看长青,他也正在看她了,两人目光相遇,如有千言万语,然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唉。”身后突然有人幽幽地叹,声音柔软,语气却坚定:“管存苑,你原来是个傻子。”
“什么?”管存苑一怔,忘了继续chuī哨,寻声看去,唐流已把怀里的熏放下地,理了理他小脑袋上的一缕乱发,抬头向管存苑:“我在骠骑庄的日子时,虽然不大看到你,可总是听码子胡说,骠骑庄最聪明的人是沈算盘,可今日一见,不过是个见利忘形的傻子,给一点针尖大的好处,就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