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林宜秀完全将她的坦白当成瞎扯,张晨莹气得说不出话来!正好旁边一个鬼魂飘然掠过,她连害怕都顾不上,连忙扯著林宜秀的手指,要她望向右方:
「我跟你讲,那边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女鬼,你看不见对不对?她脸看起来黑黑的,死因可能是窒息,而且还故意穿得一身红,想变成厉鬼报复——」
林宜秀扭头望向空dàngdàng的桌椅。
「你想像力很丰富说,连死因都能推敲出来?」当初怎么不去念法医系。
张晨莹为之气结。「那是因为我亲眼看见!」
她索xing整个人掉过头去,目不转睛地望向马路,等待下一个鬼魂路过。
「居然怀疑我?我马上多指几个鬼给你看……喂喂,先生,我的面还没吃完啦!」从眼角余光发现服务生将她的炒面端走,她连忙伸手阻止。
林宜秀在一旁cha话:「不要紧张,是我请老板帮你打包起来的。快点,已经四十分了,炒面你带去教室慢慢吃吧。」
再由著张晨莹瞎闹下去,她乾脆直接弃选李大刀的课算了,省得老师期末特地当掉她。
「我……」张晨莹还不甘心地想为自己辩护。
懒得多说,林宜秀三两下喝乾碗底的汤,随即站起身来接过包好的炒面,再一把将张晨莹拉出店外。
「你想讲七月怪谈,等一下大刀点过名之後,随你讲到慡。」反正大刀都只会照著课本念而已,课不听也罢。「但是如果你害我被记一次旷课……」林宜秀脸色一冷,露出比夜半猛鬼更狰狞的恶笑:「我就直接让你成为校园鬼故事的一部份!」
「老爸还在气?」大步走在校区长廊上,关泽辰右手拎著文件夹,左手握著手机问道。
虽说学期课程在一个月後才正式开始,校园内却不显冷清。硕、博士生原本就没有寒暑假可言,一年四季都得任劳任怨地供教授使唤,或是蹲在实验室里与数据搏斗;大学部也开了不少暑修课程,各学院大楼内都是热热闹闹的景象,四处可见穿梭来去的学生。
在电话另一头的关吉蒔一手抓著毛笔,一面据实禀告:
「气死了。早上足足骂了两个半钟头,刚刚才出门去看风水。」
还让人家立法委员眼巴巴地等了一个钟头。不过老爸名气太大,耍大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根本不怕跑掉三两个客人。
「看来已经不气了。」
会去看风水,就表示脾气已经控制下来。
「你怎么没跟去?」吉蒔一向是父亲的最佳助理,正好与他的离经叛道成qiáng烈对比。
「……我才不想去让他迁怒咧。」关吉蒔沉默半晌,才低低说道。听得出声音里带著委屈。
没忽略妹妹话语中的沮丧,关泽辰吁了口气,好声好气安慰著:
「他不是故意的,你知道,他只是对我太失望了——」
「然後恨不得陪在他身边的,是你不是我吧。」关吉蒔直接打断哥哥的安慰,自嘲似的说道:「谁教我样样不如你呢?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吉蒔……」关泽辰皱眉。「别这样。」
关家历代以来的重男轻女,他不是不清楚。从小到大,父亲的确将重心摆在他身上,矢志栽培他成为一代宗师,只可惜他志不在此,努力装死之余,逮著机会就赶紧逃到台北去。
偏偏妹妹却打定主意想接下家族衣钵,自幼就拼命想搏得父亲认同,就连大学也故意选了离家近的学校就读,只为了留在家里方便父亲亲自教育她。
但父亲并不因此感到满足。
他嘴上叨念著的,永远是远在台北的不肖子;心里牵挂的,一直是不愿踏入这行的关泽辰。他嫌吉蒔不够敏锐,嫌她的八字格局太小,嫌她……能力资质都不如哥哥关泽辰。
「算了,我习惯了啦。」那端传来关吉蒔勉qiáng的乾笑:「不讲了,毛笔都乾掉了……爸这边如果有什么动静,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关泽辰顿了顿:「吉蒔,加油喔。」
「嗯,你也是,拜喽!」
挂掉电话,关泽辰心底弥漫著低落的气氛。
家中的争执与矛盾一直是他极力回避的,但问题并不会因著他的躲藏而获得改善;他听得出来,吉蒔一直生活在他的yīn影下,日子并不好过。
一走了之,是他的自私;但若是顺了家族大老们的意思,一切就能好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