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泽辰没好气地环抱双手。
「你来找我的目的,就是批评我的外观吗?」居然还暗指他戴隐形眼镜的样貌太像鬼魅。
「不是不是!」眼见学长又要生气,张晨莹连忙摆手否认,手中沉重的闷烧罐及时提醒她此行目的:「学长,我是送汤来给你的。」
「……我有叫外卖吗?」
关泽辰疑惑地眯起眼睛。他记得他已经吃过了一个便当……还是他其实还没吃中餐?在电脑前面窝太久,他都忘记自己究竟吃过了没。
不容拒绝地,张晨莹将汤罐塞进关泽辰怀里:
「是我请你喝的,因为我、我好几次都误认你是……那个啊,真的很对不起说。这个汤对身体很好喔,我看你脸色这么糟,身体一定很差吧,所以自作主张弄了一点补品,希望对你的健康有点帮助。」
关泽辰意外地捧著张晨莹硬送上来的闷烧罐,心底因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而备感温暖: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应该是天生就长这样,与身体好不好没什么关系。」他淡淡解释著,暗自庆幸她的关心方式,不是弄帖某民间秘方或是青糙药bī他吞下去。
听话还是只听半截的张晨莹,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晃动:
「虽然是天生的,可是还是可以用後天补回来啊!听说我以前还是早产儿,全靠我家人日夜炖补喂我,才把我养成这么孔武有力的样子。连我爸都按时看电视学进补食谱……」想起从前最呵护她的爸爸,她一张脸霎时黯淡下来。
没忽略她陡地消沉的神qíng,关泽辰佯装不经意地扯开话题。「你还不至於孔武有力吧。」
她的身材虽然不算瘦,却也绝对与孔武有力扯不上边,说是匀称还中肯些;倒是一张苹果脸红扑扑地,脸色相当红润,一看就知道是个健康宝宝。
「别小看我哪,我可以单手举起很重的炒锅哦。」张晨莹嘿嘿笑著捏两下自己结实的上臂:「所以跟你讲,药膳真的很有用的,吃一阵子,搞不好你就不会再被当成鬼喽。汤罐喝完不用洗,我下午再来跟你拿,学长拜拜!」话说完立刻跑走,不给关泽辰退还药汤的机会。
「……也只有你把我当成鬼吧。」
关泽辰无奈地抱著闷烧罐,目送张晨莹蹦蹦跳跳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好奇地,他旋开闷烧罐上盖,一阵过於浓郁的药香味立即涌上,呛得他咳了几声。
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关泽辰死死瞪住罐子里漂浮著的暗红色球状物与墨黑色药汤,脑海中浮现过去与家人同住的画面:每个月总有几天,厨房会飘来这款呛鼻的气味,然後是妈妈qiángbī著吉蒔将药汤咽下的画面,说是趁著「那几天」补一补,对身体特别好。
这该不会是……
他低头用力嗅了几下,抓起汤匙往汤汁里头捞出药材包,端详片刻,表qíng登时垮下来。
「……红枣四物汤?!」
「晨莹最近很贤慧哦。」身材魁梧、连长相都很粗犷的大厨一手捏著葱花,边转过头来咧嘴猛笑。
热得令人汗流浃背的厨房里,厨师、助手们忙得不可开jiāo,同时有好几只锅子在瓦斯炉上头挥动、翻炒。锅杓碰撞的声响叮叮咚咚地喧闹著,不时有火焰自炒锅上突地燃烧起来。
「哪有。」
张晨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手执汤匙细心地搅拌以慢火温炖的浓稠汤汁,确认炖煮过程无虞後,再度盖上锅盖,转身打理职务范围内的工作。
「你到底是煮给谁吃呀?」仍不肯死心的主厨洒下手上葱花,贼兮兮地将头靠了过来,趁隙偷掀锅盖:「哇,大热天的煮这个?你都不怕补过头呀?」
「你很讨厌耶!」张晨莹气冲冲地扔下菜刀,飞奔过来拍掉主厨的手。「不是要给你吃的啦,爱管闲事。」一面碎碎念,一面将主厨推回大炉前。
主厨不以为意地嘿嘿笑著,接过助手递来的锅铲,继续以大火热炒红艳艳的宫保jī丁。
张晨莹到这家馆子打工已有七、八个月,从初来时连荷包蛋都会煎破、把盐巴当味jīng狂洒的菜鸟,至此时可以充当二厨、端出数道招牌菜的娴熟架势,学习的速度令人拍手叫好。
说起来也不是特别有天份的孩子,做事却比任何人都认真。一开始虽然笨手笨脚、只够资格蹲在後面洗碗盘,但一逮著机会就摸进厨房观摩,帮著厨师切菜调味、揣摩火候的拿捏与酱料的调制,居然就这么一点一点摸著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