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的地方,看得最远——我在找我来的地方,放眼望去,周身都是苍穹笼罩,不知那个方向才是我来的地方,不知……蓝天的彼岸有没有其他思念我的人?
我原以为玉宇琼楼是王府里最高的建筑,月婆却说,其实昊天庙才是锦王府最高的地方。
我站在上头,一袭白衣随风舞着,卷在我身上绞出各种各样的波纹。
昊天庙是王府里的宗祠。
锦秀是先王的十四子,宗祠里他自己又给段家的祖宗立了排位,里面还有专供他母亲的祠堂,便于他自己来上香和祭天。
我脚下踏着他家诸位先辈,站在昊天庙的屋顶上俯瞰整座锦王府,高墙之外,是平民老百姓的屋子,及不上王府里的一间小舍。
月婆说过,自从秋妃死后,段锦秀改了锦王府,把他的家造得奢华、富贵、豪气。
他是不是还想掩盖曾经在这里和秋妃的甜蜜?
远眺,我看到了玉宇琼楼,立在东边。
其实昊天庙只高了玉宇琼楼不到一丈——作为宗祠,只是一层底楼,虚空高出的墙垣,像是接上了天顶。
风里有大地的气息:有花香、有柳味、也绿糙莹莹,还有鸟雀嘤嘤——
爱妃,有话好好说(2)
我听到风带起我的衣袖,chuī得烈烈作响!
高处的风很大,猛的来一下,几乎可以把我残弱的身子chuī下去。
白衣、蓝天、女人的长发——成了锦王府里吓死人的一道“风景”。
风带来了异样的声音,很多人的脚步声,一阵阵越来越清晰,他们走近,铿锵有力的步伐,我睁眼,循声往下看——
月牙白色的锦袍,那烫金的弥边儿很醒目!
段锦秀依然披着长发,美得像落天的仙女……是呢,明明漂亮的像女人,每当我这么说,他却耍孩子气地扭捏和我闹腾。
这一回,他和他的大队侍卫奔到了昊天庙下,他扬首,扬起的是一张吓得没有血色的脸!
他的声音在发颤——颤抖着,却是有力的咆哮!
“殷红雪!你给本王下来!!”
嗯,听到了,这时候不像个女人,果然是一副男儿英雄豪迈的大嗓门!
“谁让你站上去的!你给本王下来!下来!!”他在下面,几乎喊哑他的嗓子。
又怒、又急、又怕、又慌!
我回眸看他,只这一下,风chuī得大了,我的腿脚溜了一下,身子有些倾——
下面的声音更慌更岔气:“别动!别动!!”
我站着,笑着锦秀的慌乱——好奇怪,一会儿要我下去,一会儿又让我别动,王爷真是难伺候!
我俯瞰他身后的银甲侍卫,个个整装待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王府里的刺客,段锦秀招了一大帮子的人就来逮我一个,声势浩大。
我笑了,很自然地冲下面吼:“你带这么多人来——gān什么!”
“红雪!爱妃——有话好说!你站稳——别动!别动!!”
地面上,他这一身的白衣在动,他仿佛在找攀上这么高地方的梯子,他也想快快爬上来,护着我安然下去!
我突然笑了起来:他……该不会以为我要轻生,想从这里跳下去吧?
事实上,段锦秀就是这么认为的。
爱妃,有话好好说(3)
月婆来找他说我不见了,他回到玉宇琼楼,惊恐着以为我在王府被人劫走了,可一看枕边帕子上那颗半化的丹药,他瞬间明白,我骗了他:我服药是假的,我跟着他一起去了淑妃那里,“偷听”他们的对话才是铁铮铮的事实。
偷听这词着实不雅,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气我装睡跟着他出门,可转念一想,吓得他差点咬断舌头——他自己说了什么话,自己最清楚,倘若我真是跟去了,那些最伤人的话又被我听去了……他已经后悔今天去见淑妃以及说那些不长脑子的话!
从又气又恼,变成了又惊又怕。
段锦秀命了大队人,打算掀了整个锦王府把我找出来——
也不知是谁匆匆跑去告诉他,我去了昊天庙。
等到他带着人来到,看到站在屋顶上的我,一颗心也跟着吊在半空中!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拔着嗓子冲我喊:“红雪!你别吓本王!不管你听到什么——你心里有气就对着本王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