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竟无她的去处,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没有爱人,无所牵挂,纵然够洒脱,却难免过于孤寂了些。
她此时含着泪qiáng笑,反而显得孤苦可怜,红牡丹又道:"也不缺你一双筷子。真落难了,到我这儿便是。"
"多谢姐姐怜悯。"赵雪柔苦笑。别人眼中风光无限的敏贵妃,实则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可怜女子罢了,哪像红牡丹,一介弱质女流,却风风火火,杀伐果断,名下产业开得越来越多,这才是自qiáng自立的女xing呢。相比也是投了什么靠山的,在这京城是非之地,能把生意顺当地做大,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赵雪柔再无能无知,这些事,还是猜得到。
"红……"一人乍然闯入,甚为突兀。本来屋内只三人而已--她,红牡丹及其贴身丫头一名--赵雪柔见无双婚期近了,许多事都让她放下,这次就没带她出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放心的人,便都没让她们此时贴身伺候。
"没大没小的,没看见有贵客在此吗?"虽是呵斥的声音,却也不显得十分恼怒。
赵雪柔转过头去,稍微打量了一下,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剑眉醒目,刚毅之范,略微有点风尘仆仆的样子,该是赶路方到,便急着冲进来,应该是有急事;能直接冲进来,可见不是生人,而且还是跟红牡丹颇为亲密的人,否则怎能直接出入她的闺房?莫非……促狭地对着红牡丹挤眉弄眼。
来人忙道:"多有冒昧,还望恕罪。"
"大家同是牡丹姐姐的密友,不必客气。"赵雪柔促狭地笑着,眼神却是望着红牡丹--从实招来,来者何人?
红牡丹不吃她那一套,也不互相介绍,对那人嘱道:"你先去梳洗一下罢。"
赵雪柔转身站起来问:"牡丹姐姐紧张着你呢。"只见那人微微抬头,与她打了个照面,只见他脸色一变,一瞬间又恢复过来,只笑道:"夫人说笑了。"
红牡丹嗔道:"小妮子,我的男人你还搭讪?"
这么一说,赵雪柔倒不好意思起来,讪道:"人家只想开开姐姐的玩笑罢了,姐姐这么一说,我哪敢再说话?"便坐下来,放那人走了。
端起酒杯往嘴边送,心里纳闷--方才红牡丹用那样的话激我,分明是想让那人快点出去;方才这人见着我时神色一闪,分明有些怪异,若说只是惊讶于美貌,却是说不通--红牡丹本人便是个绝色女子,输不着赵雪柔几分,更何况在红牡丹这儿,哪样风qíng的女子没有?久了,自然多少见识过一些,轻易不会对女色诧异;更何况,那怪异的眼神,分明又有些琢磨不透……罢了,罢了,真是的,就像红牡丹所说,是人家的男人咦,又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他,在这里瞎琢磨什么。真是的!
"姐姐,我那丫头无双,就要嫁人了,是御卫军副总领梁子悦,上无父母,下无弟妹,孤身一人,应该是好伺候的。只是以后你帮我注意些,万一他有拈花惹糙的事儿,帮我教训他。"临走时分,赵雪柔拜托道。
"多管闲事的家伙!"红牡丹斥道,"帮你看着便是。哪有你这样的人,托了别人,看着另外一人的丈夫,闲事管得太宽了些。"
赵雪柔笑,"姐姐刀子嘴豆腐心,就知姐姐是个好人,否则也不会暗暗救济那么多人。"
"嘴巴抹了蜜么?再不走就天黑了。看你那位怎么罚你。"
"呵,他偏生不罚我呢。"不知是不是该得意?
"妹妹实在过得无聊的话,说不定还有别的jīng彩。"最后红牡丹加了这么句莫名其妙的话。
"罢了,你又在瞎安慰人。我走了。"微醉的赵雪柔在搀扶下进了马车,回了。
"喝醉了?"韩敬瑭见她被人扶进来,又闻得她一身酒气,便知她又疯玩了一回。
"哪有?多喝了一点点而已,还没醉呢。"赵雪柔嚷着,尚有三四分清明,嚷道:"热水,沐浴。"无双迎过来,"早就准备着只等娘娘回来,小心些,别绊着……"
微闭双眸,水洗凝脂,暖香袭人……见过多次,还是心有所动,柔qíng眷眷,他心知,即便是言笑宴宴,也遮挡不住她眼角的一抹孤寂与茫然,即便是拥着她,也不实在……他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她感觉到他的气息,没有理会,不介意他在一边看着。都老夫老妻了,早已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