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不争气的落下,樱无邪吸吸鼻子,用衣袖胡乱抹去。
听说桃花岛上专门传授功夫的龙姥姥很凶的,若是惹她老人家不高兴,会被吊在树上三天三夜不准吃饭,还听说从前被挑中的娃娃们能活着回来的屈指可数,看来她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呜呜呜……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念即此,她又看了眼灰蒙无波的江面。
可恶,这船到底来是不来?!再不来,gān脆永远别来吧!
这样她就有理由可以回报长老姥姥们是船不来,不是她小无邪贪生怕死不去桃花岛。
但是,想也知道不可能,这船迟早会来,而她的小命也是迟早会丢的,说不定长老姥姥们见她平时偷懒贪玩,才会故意如此惩罚她吧!
天色渐亮,空dàngdàng的桃花渡口不见船影,她心烦意乱地随处闲晃,冷不妨,樱花林里一抹月牙白身影跃入她眼帘,无邪心一跳,猛然停下步伐。
原以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渡口只有她一个人,原来还有其它人存在啊!
那人站在花瓣飞舞的樱花林间,月牙白的身影傲然而立,黑亮如缎的长发未束,任其随风轻舞,他仰首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从天散落的樱花雨,颀长削瘦的身影瞧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孤寂。
小无邪怔怔望着他俊美如玉的侧颜,那拧着的眉仿佛打着千千结,顿时把她的心也给弄拧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像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哀伤qíng绪,一时间,她胸口像压了块大石,闷窒得几乎无法呼吸。
感受到被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白非扬回头,如子夜般漆黑的星眸睇向眼前模样可爱的红衣小女孩,神qíng微讶。
桃花渡口人迹罕至,尤其在天初亮时更是清冷寂寥,他万万料不到会有他人在场。
尤其来人还是个娇小的小姑娘。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的家人呢?”定定神,白非扬柔声问,微扬的唇瓣漾起优美的弧度,却掩不住身上那抹孤寂的味道。
“我没有家人,我是一个人来的。”水灵好奇的大眼直勾勾望着他瞧,无邪老实答道。
打从她有记忆起,她的人生就只有师兄、师姐,还有最疼她的红姨,抚养她老大的水月宫就是她的全部,有家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不懂。
没有家人?!
讶异的qíng绪从眼底疾闪而逝,白非扬朝她走近两步,倾身向她。“小姑娘,那你为什么来桃花渡口?”
桃花渡口──一个充满别离气息的地方,她没有家人,应该不是来送别的。
白非扬的问题狠狠踩中她的痛处。
小无邪苦着脸,丧气地垂下双肩。“因为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道能否再回来。”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道能否再回来……她的回答正好贴近白非扬此刻的心qíng。
真巧,不是吗?不曾相识的两人,却有同样寂寞的心qíng。
“只有你一个人去?”他又问。
“嗯,我一个人去。”水月宫的规矩,不能有人送行。
“是去投亲?”她委屈的模样让人心软,白非扬正想伸手挑去落在她发间的樱花瓣,倏地,他手一顿,心中一惊。
方才不曾留心,现在才发现她和记忆中的纤丽身影竟有几分神似。
白非扬不禁失神了,修长如玉的手终究没有动作,唇瓣笑容凝滞。
轻风拂过,chuī乱墨黑如缎的长发,chuī起漫天飞舞的樱花雨,月牙白衣袂飘飘,有种说不出的孤绝。
眨眨眼,无邪近乎着迷地看着他。
在水月宫里,她所见过皮相美艳的男人不计其数,就拿二师兄皇甫昊月来说吧!二师兄那张面皮好看得不像是人,妖美得教人不敢bī视。但是眼前的公子不同,他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像山间冰澈的清泉,让人不由自主想亲近……
“不!我要去的地方有个很恐怖的婆婆,听姥姥们说她脾气怪异,喜怒无常不好相处。”小无邪低声解释。
明知道龙姥姥喜怒无常,为什么还要她去桃花岛?明摆着欺负她嘛!
姥姥?婆婆?虽觉得她的称呼有些怪异,但此时有些心烦意乱的白非扬并没有在意。
他缓缓垂下俊眸,薄唇微勾。“你害怕?”
瞪着他的笑,小无邪没来由心头暖呼呼的,他是这几天来唯一对她笑的人呢!“何止害怕,是非常害怕。临行前每个人都告诉我惹怒婆婆的悲惨下场,还说已经连续十年没有人活着回来,看来我这次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