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漫应。
“他说——自己可是范蠡的后代。”她挑眉笑道。
南宫若虚忍不住微笑:“是么?……当年范蠡携西施避世而去,泛舟太湖,何等旖旎。今夜我们有幸与他们后人同船,运气倒是不错。”
“说得是!”她笑道,抱膝而坐,望着湖水,一径出神。
她的眼睛美得出奇,犹如星星掉落其中,南宫若虚一时失神。不期然,她转头过来,他匆忙别开目光,无措道:“对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姑娘该如何称呼呢?”
“我姓宁,名望舒,无表字。”
“望舒……”他微笑道,“‘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帘使奔属’,神话里为月亮驾车的天神,果然是很适合姑娘。”
她嘻嘻一笑:“你呢?也是南宫世家的人吗?”
“在下南宫若虚。”
她想了想:“南宫礼平是你同宗的亲戚?”
“是舍弟。”
这下她满脸疑惑:“南宫世家内,南宫礼平几乎是人人皆知的巨富,可是我却从未听说他还有位大哥。”
他苦笑:“你若同我一样,只怕也希望识得你的人越少越好。”
宁望舒默然,半晌抬头嫣然一笑:“不过我识得你,却开心得很。”
他笑道:“因为五百两银子?”
她笑嘻嘻的,却不吭声了。
两人一时无语,只静静地听着湖水拍打船舷……忽听远处缥缥缈缈、悠悠扬扬,传来笙萧之音,宁望舒循声定睛望去,一艘灯火璀璨的画舫正从夜雾中缓缓驶出,丝竹声中隐约可听见嘈杂的笑语喧哗声。
“是林家的船,八成是林家少爷在游湖。”船夫笑道。
“林家少爷?”宁望舒到姑苏也不过短短几日,并未听说过。
南宫若虚问道:“你说得可是林晃家的林宇飞。”
“可不就是他!这位林少爷为人豪慡,最喜欢结jiāo江湖朋友,林家那么大的家业倒放在一旁不理,林老爷子气得整日只骂他不务正业。”船夫笑道。
说话间,画舫驶近,雕栏朱漆,jīng致非常。宁望舒好奇侧头望去,正好画舫中的人也望过来,忽听其中一身材高大面阔口方之人大声道:“宁姑娘!是你吗?”
“韩二哥!”宁望舒笑道,认出他是陷空岛五鼠之一的彻地鼠韩彰。
韩彰见到果真是她,高兴道:“没想到在这会遇见你!你师父也来了么?”宁望舒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见一年轻公子出现韩彰身边,朗声道:“既是韩二爷的朋友,还请上船一叙。”
宁望舒略一犹豫,知南宫若虚多半不愿见人,遂笑道:“多谢好意,我还是不扰诸位雅兴,改日定当登门拜会。”
韩彰哈哈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语毕,两船相近,不分由说,他便跃身过来。站定身形后,方看见船侧的南宫若虚,“原来你还有朋友在此,不如一起上船。”
“我朋友他……”
南宫若虚打断她的话:“宁姑娘,既然韩二爷一番盛qíng,我们还是莫再推辞了。”他朝宁望舒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无妨。
第三章
两船间搭起踏板,三人踏上画舫。
一上画舫,方才那位说话的年轻公子便迎了上来,拱手道:“在下林宇飞……”一眼见到宁望舒正立于灯下,清美绝俗,笑意盈盈,顿时怔住,一时竟忘记该说什么。
南宫若虚在旁微微笑道:“多谢林公子款待,是我们清扰了。”
林宇飞回过神来,方留意到他病容苍白,忙让进舫内,吩咐下人看座奉茶。
舫中除去下人与乐师,还有太湖水寨的大小姐虞清以及堂主成思危,彼此见礼后,林宇飞对南宫若虚道:“原来阁下竟是南宫世家的人,在下失礼了。说起来,南宫世家还是我家的恩人呢,十年前,朝廷西北告急,向江南征重税,正遇上蚕瘟,丝绸产量大减,家父急得头发都白了一半。幸而当时南宫世家定了大批绸缎,又把钱项提前付了,我家才算度过了难关。”
“林公子客气了,这全是因林老爷子素日重信守诺,才使得林家绸缎庄有这么好的信誉。”南宫若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