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对一旁立着的婢女说道:「小姐不饮妳斟的酒,自然是妳伺候不周,小姐不饮,怠慢了小姐,既然如此自然当罚。来人!斩了这婢女的手以示惩罚。」
那婢女一听,脸色刷地惨白,双手一抖,壶中的酒不慎溢了出来,滴落在绛雪的外衣上。
绛雪连眉头未曾皱上一皱,没有表qíng的脸庞吓坏了执壶的小婢。
「王爷饶命!小姐饶命!」小婢忙丢下酒壶,猛地双腿一跪,连连叩首。
「我不要妳的命……」那小婢满脸láng籍,还来不及会意,谁知主子却又撂下一句,「只是要妳的几根手指节罢了。」
「王爷饶命!」这次整个人贴伏在地,哆嗦着身子。
一gān人噤若寒蝉,不想主子突如其来的脾气。
「想留下妳的手也容易,只要伺候小姐满意,若是饮了妳斟的酒便罢,若不,就当是妳服侍不周,仔细妳这双手!」说到最后一句时已幡然变脸。
「小姐,奴婢给妳磕头,请妳发发慈悲,饮了这杯酒,救救奴婢,奴婢给妳磕头……」说着又朝绛雪的方向重重的以头叩地。
她不点头亦不摇头,只是盯着玉磬的双眼,那双眼饶富兴味的回望着她。
「如何?妳一句话就可决定这奴婢的双手是留或是不留。」
那柳眉下的一双星瞳蕴着冷光,无温且无qíng。
半晌,她一字一字清晰道:「既是你的家仆,斩或不斩皆不gān我事。个人须担个人命,她既目中无珠挑中了毫无人xing的畜生为主人甘为狗奴才,就当有被绝qíng绝xing的主子给斩了的风险。」
一席话出,座中人无不瞠目结舌,抽气声清晰可闻。
就连趴伏在地上的婢女,也惊讶的停止了哭泣声。
天啊……
她!这女人……竟骂玉磬王爷是畜生!她给天借胆敢得罪玉磬爷,这下子怕九条命都不够她活!
大夥都为这胆大的绛雪小命暗暗捏把冷汗。
谁知玉磬突然仰头朗朗大笑了起来,声音里是全然的舒慡愉悦,彷佛她说了个取悦他的笑话。
这底下头看得一头雾水,连跟在玉磬身边多年的梅兰竹jú四姬都不甚明白。
「绛雪啊绛雪,谁说我是绝qíng之人?依我看这天下第一无qíng之人,妳才当之无愧。」他大乐。
一个飘零身世,十分冷淡心肠。
倘若她真委屈了自己饮了这一盅,反倒要教玉磬失望了哩。
「这姑娘可真不是普通的冷血。」一旁冷眼观看的博尔齐悄悄说。
豪格细细的看着绛雪冷凝雅致的脸蛋,一会儿说道:「麻烦的姑娘。」
「什么?」博尔齐问。是他耳背,听拧了吧?
豪格没多解释,然而眉头始终紧皱着。
他心底忖度着,这女子的个xing太对主子的胃口,只怕主子这回是真给挑起了兴致……这样的发展可不是件好事。
玉磬挥一挥衣袖,不甚在意的对犹跪在地上发愣的奴婢说:「下去吧。」
那女婢一听,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叩头称谢,赶紧退下。
只见玉磬双手一拍。
下头梅兰竹jú四姬早有默契,管弦丝竹声悠扬地响起--
梅姬chuī笛,音色温润可亲,令人如沐chūn风。兰姬的琵琶,琴韵层峦跌宕,技巧娴熟。jú姬cao弄古筝,轻盈可喜,曼妙生姿,而竹姬的扬琴,疏密由心,淋漓尽致。
「我府中姬妾的技艺如何?」
「此曲只应天上有。」绛雪由衷的赞美。
「妳倒是一点也不……嫉妒。」
女人的姿态是善于言语的,心中想的,不由口中说出,而从姿态中流露出来。是宜喜宜嗔宜蹙宜笑的女多娇。
偏偏这一位却是无喜无嗔无蹙也无笑。
一曲既罢,竹姬缓缓起身,走至中间,朝玉磬方向盈盈拜礼,接着便独舞了起来。
纤纤徐动何盈盈,玉腕俱凝若云行。
举袖挥青蛾,状似明月泛云河。
擢手映绮罗,体如清风动流波。
芳姿艳态妖且妍。
舞罢,玉磬连连鼓掌。
「妙极。竹儿,妳的舞技益发进步了。」
得到主子的赞扬,竹姬一笑。「爷,竹姬有一不qíng之请。」
「喔?」
「我听说绛雪姑娘剑舞得极好,竹儿最近亦新学了剑舞,希望能和绛雪姑娘讨教几招。」说是讨教,但语调却极为傲气。